即便是黑暗的狭小空间内,夜瞳的视力仍然让她能看清四周的一切,她艰难地看着一旁一动不动的几人——
三角空间内,出口处是一个穿着盔甲的背影,此时单膝跪地,手中的长矛一直呈现待发之势头
再旁边的一角,则跪着一位低着头的精灵母亲,她将手中的婴儿埋在自己脖颈间,已经不知道以这样的姿势坐了多长时间
少女本人则满身都是干涸的血迹,不仅有她自己的,也有其他人的,她一半的身体都布满着仿若被什么撕咬的伤痕——甚至她一侧的手臂与小腿都已经不翼而飞,只残余着布满血迹的绷带。
她随着父母来到此处,却没想到遭遇如此天灾——自然,她如今已经举目无亲。
昏暗的空间内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那一边的母亲一开始还会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来哄哭闹的小精灵,不过不知何时,一切都已经安静下来了。
她想起了城破的那一天,恐怖的魔兽吞噬了所有人——她很幸运地跟着众人跑到了地下避难所,殊不知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黄昏魔兽循着对于秩序生命的渴望,找到了避难所的入口——甚至包括一些原本不能通行的地方。
避难所的众人与魔兽展开了生死的对耗,一开始超凡者大人们还能勉力坚持,但随着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黑色花纹出现在精灵职业者们的身上,一切都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人手越来越少,魔物歇斯底里地冲击着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地下防线,以至于到了最后,她这样半大的孩子甚至也要拿起武器战斗。
当然,奇迹没有发生,最后一位绝望的法师在被怒吼的魔兽包围时发出了癫狂的笑声,她在被一位魔兽扑倒的瞬间看到的是崩落的天花板和开始倒塌的墙壁。
这之后?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半身不遂了——不过那时,门口那位穿着铠甲的大人还能说话,还在鼓励这小小空间内的几人,甚至说着自己状态良好,将自己的食物分了下去。
确实,黑暗的空间内理论上讲也只有超凡者才能看清一切——当她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时,看到向她走来的,身着盔甲的职业者大人的腹部,是一个可怕的,巨大的空洞。
她无法想象职业者大人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她含着泪呜咽地吞下了对方接过来的食物——她见到过双亲的最后一瞬间,那时妈妈无声的嘴型也只有三个字。
“活下去。”
她只想活着。
从那时起,已经多少天了呢?
她不清楚,时间对于她来说就好像一股粘稠的泥水,无法呼吸也无法脱身,她感到自己的眼皮已经越来越沉重了。
“或许...不知道名字的超凡者大人,我就来当面和你赔罪吧...”
只有身体传来的饥饿和干渴提醒着她似乎真的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哒哒哒——
意识模糊的她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是近是远?是真是假?原本敏锐的狐耳或许是因为血迹的阻塞,已经无法辨别了,但是对方如果按着这个频率,一定会出现在那狭小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处。
————
四周突然如同死寂一般安静,脚步声消失了,少女明白了或许只是自己死前的幻觉。
“啊...我真的...好想...爸爸妈妈...”
她淡橙色的竖瞳缓缓暗淡下去,扭曲的手臂逐渐放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