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睡吧。”
“良爷呢?”
“我……”
我抬眼看了下船舱,只有一张说不上大的床榻。
“嗯?”
“我还不困。”
满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用猜都知道良爷在想什么,良爷还真是不会撒谎呀 ”
“……”
“我记得良爷不是自己带了草席?你睡门边,咱们隔远一点就行了。”
“要不我还是出去睡吧,在一个房间里面……不太好 ”我摇了摇头
小崽子身上穿得秀丽,大抵是已经嫁人了,我也不好像当初一样与她同处一室。
“算了吧,外面凉 ”
“要不还是……”
还没等我说完,满穗便打断了我,“良爷不会是想半夜偷跑吧?”
“没……”
“那就睡这 ”
“……”
算了……等半夜我再自己出去吧。
满穗见我没有说话,便主动帮我将草席在门口铺好。
“嗯……我算了一下,你今年二十有三了吧?”
“嗯。”
“那现在……嫁人了没。”
尽管心中有所猜测,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满穗先是愣了半晌有余,随后才捂住嘴巴笑了起来“良爷在担心这个呀,还未嫁呢。”
“不是担心……就是随便问问。”
“哦~”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好像刻意将尾音拉长了许多。
“那良爷呢,军中这些年,可有娶妻?”
“没娶,兵荒马乱的,娶了也是跟着受罪。”
“也是。”她又轻笑了一声。
“那良爷早点歇息吧,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去扬州找翠儿和红儿她们,替良爷了了这桩心愿。”
“你也要去?”
“那是自然,我得盯紧良爷,可别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就死了。”
“那倒是……不会。”
“嗯~”
满穗掐灭了烛火,船舱内又重新回归一片黑暗。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今天晚上我大抵是横竖睡不着了……为了不吵醒满穗,我一直等了许久才走出去透了口气。
除了船上的一点淡黄的火光,整片江上再没有其他颜色。
百无聊赖,我只能默默地盯着那处火光发呆。
摇曳着的火苗在我的眼中跳动,从军多年,我早已经不再畏惧火光了,如今却又莫名难受了起来。
天启大爆炸之前,世界像场怪诞的梦境,父亲破碎的身体,瞬间炎热的温度,年幼的我拉着父亲仅剩的一部分在街道上矗立着,嘈杂的声音,阵阵耳鸣袭来,血,光,火,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世界上有太多必然的结果,去年的大雨,今年也依旧落下,天灾人祸……也绝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