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楚本是个豁达潇洒之人,并不如何在乎虚礼,不等崔谅说完,便起身一把扶起了他:
“来来来,今日只管诗酒宴乐,管他什么太守骑督?李雍,你也入座,今日不醉不归!”
牛魁、马驳等三十余名部曲兵见邻座之人乃是自己上司的上司,急忙一个个起身敬起了酒,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游楚平生嗜好音乐,琵琶、筝、箫总有一样会随身携带,此刻他颇觉高兴,因此挥起琵琶又弹唱了起来,这次他唱的并不是楚霸王,而是汉高祖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游楚豪放豁达的性子,不禁让崔谅想起了前世考古队的师父,那老头也和游楚一样爱酒且豁达,一点也不摆架子,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想念,只可惜,自己这辈子应该再也见不到他了......
在游楚的带动下,众人又是猜枚划拳,又是投壶行令,瞬间就打成了一片,不仅如此,游楚还和随侍身旁的李雍、马颙两人玩起了樗蒲棋。
崔谅自然听说过历史上享负盛名的樗蒲之戏,但具体如何玩儿,他却并不明白,李雍见崔谅颇有兴致,于是边玩儿边耐心讲解了起来:
“崔兄,你看,我与游太守,手中各有五枚棋子,每个棋子都涂有黑白两面。”
崔谅闻言,嗯了一声,继续凝神观察了起来。
只见李雍和游楚二人哗啦一声,就各自将自己手中的五枚樗蒲棋子抛到了案上。
游楚哈哈一笑道:
“李雍,你又输了,快快饮酒!”
李雍笑着举起一樽‘秦王醉’,咕的一声下肚后,又细心的给崔谅解释道:
“崔兄且看,五枚棋子的黑面上,有四枚都刻有牛犊图案,只有一枚刻有夜枭图案。白色一面则全部刻有雉鸡图案。如果这一把棋子抛下,五棋都是黑面朝上,此称为‘卢’,为最胜采;若是四黑一白,此称为‘雉’,为次胜采,以此类推,三黑两白称为‘犊’,两黑三白称为‘塞’,一黑四白称为‘散’,是最末等。”
崔谅秉性聪明,很快便听明白了,他笑道:
“原来是黑面居多为胜,可是如果两个人所掷的棋子,黑白数目都一模一样,那就算是平局吗?”
李雍点了点头,继续笑道:
“倘若图案、黑白数恰好都相同,那自然就算平局,但如果某一方的黑面上翻出了枭的图案,那得‘枭’者便算赢家。怎么样,崔兄想来一局吗?”
崔谅本就玩心重,见到这样一个新游戏又怎能袖手旁观,游楚见崔谅有意参加,急忙笑道:
“好好好,李雍,你先去那边照顾照顾其他兄弟,我先和崔谅掷几轮罢!老规矩,掷一轮,输者饮一樽!”
“好!痛快!”
两人说比就比,哗啦一声,十枚樗蒲棋子五五落下,崔谅睁大了虎目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只有三枚黑棋,而游楚面前的五枚棋子竟清一色的全是黑面朝上!
“崔老弟,你输啦!哈哈哈,罚酒一樽!”
游楚见自己的‘樗蒲神技’再次奏效,一边大笑一边亲自斟了一樽秦王醉,凑到了崔谅的面前。
崔谅从巳时带着兄弟们上楼,一直宴饮到现在,早已有了醉态,此刻他举起眼前这樽‘秦王醉’,不禁哈哈大笑着吟诵出了姑父曹植所作的诗句:
“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
游楚此刻也已有醉态,击著大笑道:
“好个《箜篌引》,雍丘王的佳作,正好助酒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