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絮翻着记忆，算旧账，“还有去年中秋，你跟我借了一斤五仁酥饼和一百文钱，冬至借了两斤五花肉和两百文钱，还有十个鸡蛋。腊月二十你老娘生病，你又跟我借了八十文。这还只是金银白银，你平时占的小便宜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我怀孕了，你最好今天就把东西还上，不然闹得不好看你可别怪我！”

“二嫂！”罗氏大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今天就是喊我‘亲娘’也没用！”周絮说道。

罗氏仗着进门就生了一双儿女，半点不给自己这个二嫂颜面，平日占小便宜不说，做事还拈轻怕重又爱偷懒，没少让她背黑锅，周絮能忍她才怪。

杨家五间房，中间是堂屋，东边两间房分别是二老和大房住的，西边一间住了二房三房，另一间房住着老四一家。瞧，四房人就二房三房是住半间的，三房夫妻不去酸老大、老四，老酸他们，不是柿子捡软的捏吗？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这会儿全家都竖着耳朵在听呢！

“都闭嘴！一大早就吵吵，老三家的，把东西还上！”杨老汉出声。

周絮扬了扬眉，毫不意外。

杨老汉最要脸面，家里穷得吃土，也不肯叫外人知道的。

看杨家的房子就知道了，全村除了村长家之外，独一份。不算地基、人工还有部分材料，造价起码都得五六十两起步，在这个家庭年均收入不到十两的村子，妥妥的豪宅。而且他干了一辈子木匠，是远近闻名的手艺人。

在外看来，这样的家庭十分的体面，所以娶到了两个镇上的儿媳妇。至于罗氏和小关氏，一个是杨木石自己看上的，不顾爹娘反对死活要娶回来。小关氏则是老关氏娘家人，被娘家塞过来的。

杨家男人赚的钱全入公中，儿媳妇们想吃饱穿暖就得动用自己的嫁妆，或者靠娘家补贴。婆家动儿媳妇赔嫁，传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

杨老汉哪肯背这名声，肯定是让罗氏自己还。

罗氏是个扶弟魔，要不是杨家实在抠不出油水来，也不会儿把主意打到周絮身上，之前还好好的，没想到今天就爆发了。

罗氏委屈得直哭，声音压得极低，“相公，我哪里有钱还……”

“没钱还你怎么敢借的？”杨老三气得跳脚，那么多钱啊肉的，她全拿到娘家去，毛都没给他见一根，他怎么能不气，“你自己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罗氏瑟瑟发抖。公爹发话，她不敢不听，可是她是真的拿不出钱来。

“那你就回罗家去，什么时候要到钱什么时候回来。”

杨老三说完，收拣了一个包袱，真的把罗氏推出了大门外。

外面风大雪大，罗氏立马冻得脸发紫。

周絮却一点都不同情，去年入冬，关氏给每房两斤新棉花，罗氏全拿回娘家，浑然不顾自己还有两个儿女，没有厚衣服穿，冬天只能窝在床上，连房门都出不得，自然也做不了事，就指使大丫二丫给她做。

周絮早就不爽了。

关氏看不下去了，骂杨老三，“天这样冷，一会儿冻病了又要看病抓药，你来出钱啊？”

又骂周絮，“一大早的，不安生！”

周絮道：“婆婆说得是，也不知道是谁先挑的头，嘴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