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每到年中,轧钢厂都会组织劳资、教育、技术和安全生产,以及工会、共青团等部门的人员成立工人技术考核委员会,对工人进行技术考核。
周一上班,开完早会,陈秉军把崔冠文叫到一边,先是询问崔冠文的身体情况,然后直言不讳地说怕崔冠文长时间不开车,无法通过年中的考核。
“师叔,我能行,您就给我安排工作任务吧!”
崔冠文是想偷懒的,但是又不想像个打杂的四处跑,便顺势答应恢复正常的工作。
“好!”陈秉军捶了崔冠文的胸脯一下,笑道:“那就上工吧!”
崔冠文咧嘴苦笑,默默地走到了工位上。
工人的工作是重复、枯燥而辛苦的,尤其是车工,还要加上紧张两个字。
像技术工种中流行的一句话:紧车工、慢钳工,吊儿郎当是电工。
虽然这样的话多是工友之间的调侃,但是在某些程度上也是各个工种工人干活时的真实写照。
其中,紧车工就是指车工干活时的紧张和忙碌,最主要的是要眼疾手快,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
相比之下,电工的工作就要轻松许多,并且工作地点不固定,容易给人闲逛、吊儿郎当的感觉。
而钳工的手工操作多,费体力,讲究的是慢工出细活,想快也快不起来。
总体来说,每个工种都有其特殊性和优缺点。
如果一定要给车间里的工种排一个最佳顺序的话,那么电工的活一定是最好的,其次是磨工、钳工、铣工、焊工和车工。
开车前,范海杰站到徒弟旁边。
崔冠文按照操作规范的要求戴好帽子和眼镜,然后用毛巾裹住脖颈,将两端塞进衣领里。
接着,他检查了车床的安全防护、保险、电气接地装置和润化系统,以及变速箱、走刀箱、丝杆和光杆的刻数,在确认无误后,才打开了开关。
刚开始,要让车床先空转一会儿,这叫盘车或者试车,是为了检查机床运转和各转动部分是否正常。
崔冠文确认车床一切正常,朝站在旁边的范海杰笑了笑。
范海杰帮着他把轧辊用葫芦吊吊过来,固定在了卡盘上。
崔冠文将车刀安在刀架上,操纵着中拖板,控制着车刀将轧辊一层层地切削成型。
等轧辊成型,范海杰拿卡尺测量完轧辊的数据,并没有说话,而是背着手,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崔冠文心中了然,知道轧辊加工的肯定不错。
否则以范海杰在工作上对徒弟的严格要求,但凡他有一丁点闪失,范海杰就不是背手离开,而是过来让他吃毛栗子了。
用葫芦吊把加工合格的轧辊从车床上吊了下来,完成落件后,崔冠文并没有休息,而是又吊起一根轧辊,固定在了牙盘上。
他之前是干钳工的,又有原身记忆,帮范海杰打下手的时候,就已经在脑子里预演了好多遍操作流程,所以,实操起来非常的轻松、熟练。
而且他前世残疾后,把左手锻炼得和右手一样灵活,现在左右手俱全,干起活来,更是如虎添翼。
随着低频的“嗡嗡”声再次响起,车刀旋转起来,被车刀切割下来的铁屑带着六七百度的高温四处飞溅,一旦崩在脸上,便会留下小米粒大小的暗红。
如果钻进衣服里,那么肚皮上最轻也是一道红色的烫伤,严重的话,还会被割伤。
可是,当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这些干扰和时间一样都会被遗忘。
直到又一根轧辊加工完成,崔冠文抖抖衣领,用抹布拍掉身上早已没有了温度的铁屑。
整个上午,他都没有休息,超额完成了半天的工作任务。
实际上,机修车间的车工要比法兰车间的车工轻松很多。
因为法兰车间是有生产任务的,而机修车间只有工作任务,只需要辅助热轧车间,完成轧辊和备件的加工,保证不耽误热轧车间的正常的生产运行就行。
中午吃完饭,崔冠文将重新誊写的范海杰事迹报告送到了李怀德那里。
“哦?这么快就有事迹了!”
李怀德接过稿子,看了两眼,笑着说道:“崔石头,你这是举贤不避亲啊,第一篇稿子就写你师傅,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