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哭了!”他没再说话,而是低下头拿他的脸颊蹭我的脸。
他光滑的皮肤贴在我脸上,凉丝丝的,我怕沾他一脸鼻涕眼泪,就使劲忍住不哭了。我能觉出他在偷笑。
“想往哪儿跑?!不许跑!”抓在我肩膀上的力道突然加了一成。
所有的打算都被看穿了,我沮丧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的嘴角悄悄滑到我嘴角边,我赶紧扭头躲开。他偏要跟过来,在我湿乎乎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我还躲,上下左右,脖子都快拧断了。他就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前,拍拍我的后脑勺,故作生气地问道:“躲什么?!”
打不得,跑不了,躲还不让躲?!
这可怎么办?!
虽然哭也不让,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不要躲!”他对着我耳边悄悄说:“现在牙里又没有枣皮了!”
我大概是吓糊涂了,要不这时候怎么还能笑出来?!
听见我破涕为笑,他也笑起来,把我整个抱在怀里,拿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顶。
他锦袍布料上的织花磨着我的脸,磨得我提心吊胆。我家多少年寄居在徐大户家里,大人都忙活计去了,我成日就跟他家的小母鸡们一起在前院子里撒着。不管谁来徐大户家说事都顺便把我从鸡群中拎起来抱回堂屋里,告状说我又去乱撒鸡食惹得鸡满院子疯跑了。我从小没认过生,谁都让抱。可是以前被父母和邻居大叔大婶抱着的时候,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慌。
何止是心慌,手都抖了。
他大概是觉出我发抖,想像我父母那样摸摸我的背。可是他温热的手掌一贴在我肩胛上,我下意识就想一把推出他去。
“又要跑?!”他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就不肯乖乖地?来,让我亲亲。”
“不要!”身子被他的两臂紧紧箍着,只能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真不老实!”他笑着叹了口气,把我搂得气都喘不过来。
只要不再亲我就好,眼下且忍了吧。
过了一阵,他突然把手臂放松了些,又扳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说:“刚才不是嫌我只给你讲了一个故事么?现在再给你讲一个好不好?”没等我回答,他就捏着我的下巴说:“你以为你刚才那些故事能吓到我么?你以为宫里就没有妖怪么?宫里夜里下了锁,怪事多着呢!我的乳母就跟我说啊,御花园的太液池里古往今来也已经淹死上百人了,到了没有月亮的时候”
一听见这个,我赶紧连连摇头,说:“不要讲,这里这么静,怪吓人的!”
这里真的很静,没有风声没有虫声没有鸟声,只有泉眼那点细细的声响。
“刚才滔滔不绝的,现在你倒怕了?”他又把我抱紧了一些,说:“不怕!这样就不怕了。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别讲!”我抬头认真央求着他,老人都说在山林里不能乱讲话,一旦冒犯神仙妖怪,小命又要没了。
“偏给你讲!到了没有月亮的时候,太液池里”
“不能讲!不能讲!山里精怪听见人胡乱讲论它们,会生气咒他的!”
“你还真好玩,一吓唬就信。”他笑看着我,问:“怎么?怕它们咒我?”
“不能讲”反正是不能讲。
他没有再讲下去,而是笑着闭上了那双让人心乱的明亮眼睛,又把滚烫的嘴唇按下来,一直按到女侍卫上来求他赶紧回去“用膳”为止。
在那两个女侍卫的注视下,我掉了魂一样被他牵着恍惚走到山下。山下有四个骑马的侍卫带了那匹耀眼的白马等着他。他跳上去,刚想回头来拉我,侍卫就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抽得这白马撒腿狂奔。那四个立刻跳上马追着走了,只剩下我和跟来的那两个侍卫慢慢走着。
“你回家去吧。”她们说,“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也不许说出去!否则当心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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