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的一句话，让屋子里三个人全都如临大敌。

袁世安看着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是正常投入药材，计算着时间、用量，可手上的动作却僵硬了不少。

古井无波的眼神也略有失焦。

而反应激烈的李莫柠在捂住陈礼的嘴后，松手，神情竟变得不屑起来。

有一股浓烈的厌恶在里面。

见状，尚还光着膀子，只剩一条底裤的陈礼组织着语言，问：“柠姐姐是说父皇？我也正想问柠姐姐，为什么父皇数年间一次也没有踏足过椒兰殿？”

李莫柠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了调侃的意思，捧起陈礼细嫩的小脸，温和道：

“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恩大成仇？”

“恩大成仇？”

陈礼咀嚼着这个词，心中渐凉。

也对自己那父亲天盛帝有了个全新的认知。

——恩大成仇，当恩情大到了一定地步，大到无以偿还的时候，那么受恩者便会对施恩的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仇怨。

可是，这得心里多狭隘的人才会这么想？

可惜李莫柠此时却不愿多讲了，只是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这功法，殿下可看懂了？”

陈礼压下随龙骨鱼汤填充的气血一齐升涌的燥火，回道：

“略懂。”

李莫柠：“无碍，殿下才看了片刻，不过既然有袁中郎将在，那我就不嫌丑了。”

可惜柠姐姐不懂略懂的梗……觉醒宿慧的陈礼莫名有种想要叹息的冲动，但还是紧绷着脸，看向袁世安：

“袁师父，袁师父？”

连唤了好几声，袁世安的耳朵似乎是触动了某个开关一样，这才反应过来：

“殿下，可以了。”

药浴已经布置好了。

陈礼这才踉跄着走了过去，看着这一池深红色的药池，和往日的差别太大，中间还浮有一阵乳白色，他皱着鼻子，问：

“袁师父，这池子里怎么还有一股奶香味？”

袁世安：“殿下直称臣本名就好——这是雩山羊奶，这次的药浴极难吸收，至少要泡上两个时辰，而且最多只能吸收个六成左右，需要用雩山羊奶促进吸收。”

“好的，有劳袁师父了。”

袁世安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而陈礼则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池子里，一团温热将他包裹住，淹没了底裤，没过了胸膛。

自从【天生神力】神降，陈礼便感到了全身似乎有了什么本质性的改变，像是某种东西从本源处觉醒了一样。

想来应该是不会出现原定轨迹中的“废柴场面”。

——逆袭系统来之前是废柴，来了之后要还是废柴，那逆袭系统不是白来了吗？

袁世安平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急不慢：“凡境有三关，分别为血、肉、骨，而《天元导气术》则是用来冲击气血关的，前半部是配合这独有的药浴配方来增强自身，而后半部则是对于气血的磨砺与运用。

“药浴时，首重呼吸，以特定的节律让身体达到某种沉浸的状态，然后需要调动……”

“动”字还在口中，袁世安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他放下手，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深红色的药池正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池水的颜色快速变淡，以肉眼可见的流动涌向赤身的陈礼。

周身通红，气血外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