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宝月楼上下三层楼都灯火通明,楼下人声鼎沸,但偌大的三层楼上却空无一人,姜知训陪着沈辞安从宝月楼后侧的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避开前厅众多客人。
“你这宝月楼生意果然兴隆,我刚到余杭城,曾来过宝月楼,当时二楼只剩一个小厢房,但虽小却布置得极为精巧。”
“老侯爷,这些都是听了内人的建议,她心思特别灵巧,点子总是层出不穷,我们宝月楼才能有此状况。”
“容舟真的将她养得极好,你果然是有福之人,能让梅见看上你。若容舟在世,估计你是娶不到她的。”沈辞安的话,毫不客套。
姜知训心知是这么个理,但老侯爷的灼灼真言让他还是有些讪讪。
“等会儿许山涣来了后,你先不要出声,茶田巷一事我来与他说道说道。”
姜知训停下上楼的脚步,弯身作揖道“多谢侯爷。”
“你知道的,只要是与梅见有关的,我便不会放手不管,所以,万一让我知道你负了她,你应该知道轻重的。”侯爷站在上一级楼梯上,垂目看向姜知训。
“请侯爷放心,我一直将夫人放在心尖上。自与她成婚后,我不纳妾,不设通房,一颗心都在夫人身上。亲眼所见夫人生产之痛,得了锦言一女后便再不让夫人受生产之苦,这些侯爷都可以看到。我知夫人出身高门大户,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所以我会尽自己所能将这世上最好的都双手奉上给她。”
在这逼仄的空间,两个男人的谈话中,姜知训虽处于下风,仰着头看向老侯爷,但目光却异常的坚定,毫无躲闪。
“哼,高门大户,你太小觑她了。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今日我同你讲的话,你都吞进肚子里。只一条,今生一定要好好对她们母女,即便丢掉性命,也要保她们无虞。”沈辞安那如同寒星般冰冷而锐利的眼神,在姜知训脸上来回扫视,仿佛要看透他内心般。
姜知训毫不畏惧地对上老侯爷审视的目光,终于老侯爷转过身去,一步步走上三楼。
三楼只有东西两处厢房,有两个小厮守在客人上下的楼梯口,见到姜知训带着一位气质清贵的老翁从偏门走出来,一人连忙上前推开西厢房的门。
这是沈辞安第一次来到宝月楼三楼厢房内,布置一如既往的清雅,进门一张姜知训引着沈辞安在紫檀木案几后落座,亲自泡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放在老侯爷的右侧。
不多时,一身墨色常服的许山涣在小厮的带领下轻轻走了进来。绕过屏风看到在上首端坐着的老侯爷,便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不知沈老侯爷大驾光临,许某未曾远迎未曾远迎,实在惭愧至极!”
“无妨。”沈老侯爷笑着摆摆手,示意许山涣坐下说话。许山涣谢过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半边屁股。
朝中都传安远侯胸无大志,无心混迹官场。先帝在位时便远离朝堂,安逸度日,但先帝临去前却偏偏只召老侯爷一人入宫,那一晚无人知晓两人之间谈论了些什么,但新帝的传位诏书是安远侯宣读的,凭借这点,新帝登基后对安远侯恭敬有加,这让顾太傅颇为不满。
虽然安远侯依旧对朝局不闻不问,但他门下的学生众多,如今这些门生都在各处任要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