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校长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学习成绩不及格没什么，但做人不能不及格。

当他家访到李怀安家中时，看到了家徒四壁，看到了烂醉如泥的颓废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眉头紧皱，古板严肃的脸更黑了。

他伸手拉着李怀安，转身就走。

朱校长的手干瘦，坚硬，如山上的百年老松，庇护树下风雨飘摇的无名野花。

那一天，朱校长拉着李怀安走遍了整个小村庄，与遇见的每一位村民打听情况。

直到夕阳西坠，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村头，夜幕笼罩大地，黑暗扑面而来。

朱校长正对着李怀安，神色依然古板，两人开始了今天第一次对话。

“孩子，你想要改变吗？”

“想！”

“读书是改变命运唯一的路，但只能靠你自己。”

“哦！”

“你没有其他选择。”

“嗯！”

“答应我，孩子！努力学习，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嗯！”

朱校长拍拍李怀安的瘦弱的肩膀，转身离去。

李怀安安静的站在原地，目送朱校长渐行渐远，背影瘦小却笔挺，在昏黄路灯映照下越发弘大，一直延伸到李怀安的脚下。

远方灯火辉煌，朱校长缓步走向光明，指引李怀安前行的路。

“我还能改变吗？”李怀安扪心自问，十二岁的少年郎第一次思考人生，面无表情，眼角微熏。

原来人生，还可以有选择！

李怀安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拼命捉住命运垂怜下来的稻草，一路奋进。

初中三年，心无旁骛一心向学，唯一一次的逃课，事后也找到朱校长解释原因。

朱校长没有说话，再一次拍拍李怀安的肩膀，比上一次用力许多。

临分别时，轻轻呢喃：“孩子，你没有让我失望。”

李怀安没有回头，昂步向前，只是，内心里并不平静。

高中考入市重点，入学时，朱校长一路送到校门口。

他用力拍拍李怀安的臂膀，后者已经比小老头高出一头，再想拍一下肩膀，有些不顺手了。

高考后，李怀安如愿考进心中理想的大学，临行前，朱校长亲自来到李怀安破落的小窝，递上早已准备好的信封。

信封不算厚，想必是老人微薄的退休金，李怀安还想推拒，想不到小老头骤然发力，一把捉住前者的手，把信封拍在年轻有力的手上。

“拿着！”朱校长语气不容置疑，古板严肃的脸上第一次挂上一丝微笑，目露欣慰，

“孩子，以后得路就要靠你自己了，我相信你。”

李怀安心绪翻涌，一路走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朱校长的关怀无处不在，和风细雨般滋润幼苗茁壮成长。

李怀安偷偷背过脸，胡乱抹了一下脸庞，声音带着哽咽：“校长，谢谢您。”

“呵呵呵……傻孩子，你没有让我失望。”

那萦绕在李怀安心头的话语再一次响起，脑海里浮现过往的点点滴滴，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校长，我给您磕一个吧。”

话落便不由分说跪下来，恭敬的对朱校长低下孤傲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