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慈原本垂头丧气的想着她从小到大都被老先生们说离经叛道说惯了，应当也是没有先生喜欢自己的，她的头越垂越低，整个人陷进一种奇怪的自卑自艾里。

“顾二小姐答得很好。”楚让盯着小姑娘埋下脑袋的头顶，冷阴阴地来了一句，想着好好讽刺讽刺这个心机深沉的顾二。

“真得吗？小先生！”

顾念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竟然听到小先生夸自己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先生夸自己。

“真的吗？小先生！”

她反复确认，笑得灿烂，但是望向楚让的眼神中却带有一丝怯意。她渴望再次得到肯定。

楚让被小姑娘扬起的笑脸狠狠烫了一下，一时间竟愣起神来。

“真的。”他无它话可说，只得心里不太情愿地应承下来。

“呜呼耶！”

顾念慈得到肯定简直要开心地跳起来，她简直不要太高兴，一众婢女看着她的眼神中无不带有喜悦之情，一瞬间整个亭子都喜气洋洋的。若说有谁是不高兴的吗？倒也有，对面站着的楚让。

他见顾念慈十分跳脱地跟一众婢女大声吵嚷着，被震得耳朵难受，他觉得这肯定是顾念慈专门用来折磨他的。嗯，肯定是这样的。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里，他反复确定。

所以楚让看向顾念慈的眼神中带了些鄙夷之情，他确实有些看不起她——一个大家闺秀不应如此做派。

顾念慈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倒是先前觉得小先生不太对劲的绿绮看到了这一幕。她觉得疑惑，便在心底里记了一笔。

女人心海底针，小姑娘也是如此的。楚让见好端端地顾念慈突然哭了起来。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声抽噎着，“这是第一次有先生夸奖我。”看向楚让的眼神可怜而又无助。

楚让原本打算抱臂观戏的心情被她这一眼破了一半，长了十三年的她竟然第一次被先生夸奖。楚让一想到顾念慈前十三年一直活在被先生否定的罪责中，看向她的眼神就不自觉地放柔下来。

“顾二小姐对事例分析的有理有据，心思周全，是读书的好才。”

“真的？”

顾念慈看向楚让的杏眼下挂着泪痕，眼角湿湿的，脸颊因过激造成的粉红，楚让此刻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可怜巴巴等待抚摸的小猫。

“真的。”

他也想说出什么话来摧毁她刚建立好的城墙，好报一报那夜插进肩头的一箭，可他说不出，是他未曾察觉到的心疼阻止了他开口。

或许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她顾二、顾念慈前一刻钟还将他气得胸中气血翻涌，老先生们怕是到不了这一步就被气走了。他记不起她顾二虽说是个闺阁女子，却以纨绔之名闻名京城。他此刻能记起的不过只是眼前的一幕罢了。

此后，安静了不过半个时辰，这庭院里又热闹了起来。

“报~”有小厮拉着长音一路小跑来到积雨亭中。

这与军中急报形式太过于相似，饶是楚让听了，心里一咯噔。回过神来，他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因为生气也没有用，这顾二当真是个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