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覆盖在她眼前,一片红白遮挡了她的视线。冷得好像透过伤口把她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一样,又疼又冷,眼里化开眼睫上的雪,却更疼更看不见了。明明寒风刺骨得疼,偏偏身体里仿佛有些暖,火辣辣的。
耳边寒犬冷吠,头很痛,眼睛也睁不开,渐渐的,所有的一切在她面前消失……
小壬猛地挺起身,黑暗里背上起了一层薄汗,粘腻冰冷,旁铺已经冷了,十七应该起了有一阵了。她下床戴好护腕,叠好辈子,简单收拾了下就去换班了。
“十七。”小壬跃上屋顶。
十七见是她,朝她点点头,就走了。
还没多久,耳边风声里夹杂瓦片哗哗声,像是人轻功走在上面。小壬登时出刀,寒光乍起,那人一身夜行衣,手里长剑直直向她而来,小壬偏头,刀身相抵在肩上,带出点点火花闪烁,尖锐刺耳的声音敲击耳膜。她皱皱眉,这人剑术了得,不容小觑。
“哗!”一记扫堂腿掀起碎瓦。小壬一时腾空而起,直直踩上刺客肩膀,转身将人带倒,小壬一时落下还没来得及站稳,突然直直往下落,碎瓦哗哗落了一地。
她登时心里咯噔一声,这下真完了,刚一落地,身边地上有些狼藉,狼藉下是华贵的地毯,她下意识看向床的位置,床幔里没有人影起身,我忙想上去。
噗嗤一声轻笑,小壬顿觉背后微凉,转过身去正要跪,一道剑影直逼他面门。
“刺啦”一声打开,小壬一脚踹在刺客胸口,刀一把刺进他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刀却没停,狠狠将人钉在墙上。肩膀顿觉一痛,小壬转过头,却先倒了下去。
男人低头看了看小壬,拿起刺客的剑,一剑封喉。溅了小壬一身血。
他蹲在小壬身边,月白色长袍沾了些脏污,拨开她的额前的碎发,修长白皙的手敲了敲小壬的额头,轻叹了口气。
远方天光乍露,要天亮了。
等小壬醒时,已经午时了,不到既望,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针对迟与年的刺客了,但只有这次把王府东厢的屋顶都打塌了。
这个月束脩多半又要少了。身上没有伤,只是后颈有些疼,想必王爷是有些动气了。
“叩叩”
小壬起身去开门,见是十七。
“十七。”
“王爷让你过去。”
“好。”
迟与年抿了一口茶,没看小壬,翻看着眼前的本子,精致的眉眼皱了又皱。
他道:“你在王府做暗卫的这些年里,王府从不少你的束脩,本王也不曾苛待过你。”
小壬背挺得笔直,却始终顺着眼不敢看他。
“这月朔日,你就把本王的汝窑瓷瓶打碎了,上月追刺客把西厢房屋顶砸了,只是本王中馈犹虚,无儿无女,这才没紧着修,昨天你又踏散了本王卧房的屋顶。”
小壬背上发紧,有些僵直。
“小壬。”
“你是想让本王去你哪儿和你挤挤吗?”
“属下不敢,求王爷责罚。”
迟与年冷哼一声,“下去吧,等儿云一会给你新任务的。”
“属下遵命。”
隔日,李侍郎的次女就从城外的庄子里接了回来。
据说李侍郎的次女李慈出生便体弱,便接到城外庄子里去养病了。李夫人病逝长女遭产厄之灾后才想起这么个次女来,这才接了回来。
小壬一袭天缥色雪缎裙山岚色对襟裳,端坐在进城的李家马车里,挽着坠马髻,珍珠碧玉步摇随着马车而晃动,眉眼干净清冷,她合上眼,瞧着,只叫人道确是个世家小姐模样。
当第一天到王府,她就知道她总有这么一天,也是她等了无数日夜的一天。
李府后宅简单,李家夫人三年前撒手人寰,李大小姐嫁人后第二胎便难产而死,李侍郎对发妻情根深种,无侍妾也未想过续弦。
是个人丁凋零的人家啊。
她选了个有些幽静的小院就住下了,李府后宅多荒凉,确实是许久无人打理的状况,所有后院事务全由李侍郎的母亲李老夫人处理。
院里有棵槐树,小壬让婢女予桃搬了个太师椅在树下,想着无事还可以坐坐。
京都开放夜市,入夜后仍有几条街巷热闹着。小壬带了帷帽,带着予桃从后门出府。
“小姐,我们不告知老爷就这样出来会不会不太好?”
“不让他知道不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