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曦等马车慢了下来,继续说道:“我妹妹还小,你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多事吧,我也是怕她遇到轻浮的人,就像我那兄长,二十年了,我也是才只知道他是那样的人。”樊哙咬咬牙回答说:“姐姐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想一直和芸晴在一起,只是她是名门大小姐,而我只是个卖烤肉的,太委屈她了,而且她也只是喜欢我得烤肉而已,并不是我。”芸曦笑着说道:“话不要说的太早,就像刚才那样,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或许我还会嫁给个泼皮无赖呢。”樊哙也跟着笑了出来。
雨停了,黑夜也没那么寒凉,芸曦趁着赶路打算休息一会,毕竟到了东郡还不知会发生多少事情。
清晨,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吵醒了刘三,刘三打开木窗,原来是集市,自嘲道:“原来没有外乡人的东郡也是很热闹的嘛,知道我这个外乡人经过,你们会不会去都跑了,那留下的东西可都是我的喽。”刘三离开窗口,换好官衣,打算去东郡的郡守府问问张五的情况。
小二看到换上官衣的刘三,面上的恐惧散去,热情的跑了过来,问道:“官爷,您今日还留宿本店吗?需不需要小的打扫打扫。”穿上官衣果然不一样,也不怕我这个外乡人了,刘三说道:“我还要再住上几日,打扫就不必了,我没那么多讲究,你们郡守府在哪里啊。”小二拉着刘三走出了客栈门,指着正东方向说道:“官爷,顺着这条路往东就好,不远,但您不妨歇息一下,吃点东西再去吧。”刘三有些疑惑,问道:“这又是为何?”小二笑着说道:“不瞒您,我们东郡极少有案子的,前日的案子就是这两年唯一的一次命案了,想您也体会到了,我们都很怕再来外乡人,但您是官身,我自然不怕,当然了,因为事情不多,所以郡守大人一般午后才会在的。”刘三俨然失笑道:“真没想到,你们东郡竟然是个世外桃源,在这里做郡守简直是天堂啊。”小二还想说什么,掌柜的叫他去后厨端饭。
既然如此,刘三也就不用心急了,也坐下,要了碗清汤面,慢慢的吃了起来。
对于心急的人来说,这几个时辰定然过的非常漫长,但刘三不同,虽然是为了雅沁的案子而来,但他平日里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坐在门边,看着街道上的烟火气,也是乐在其中。
享受自在的刘三被小二打断了,小二说道:“官爷,已经是午后了,您现在过去合适。”刘三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点点头,一路向东,去了郡守府。
郡守府的门卫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刘三行礼后说道:“在下是东陵郡的刑狱衙役,有个叫张五的东郡人,前几日在东陵毒死了人,跑了回来,郡守让我来东郡抓他回去。”门外说道:“原来是找张五的,他前日已经死了,尸体昨日就下葬了。”东郡的行事风格果然不一样,做事拖沓,但是甩锅的速度却是一流,案子也不查,直接下葬,难怪这郡守这么舒服,但这是人家的事情,轮不到自己置喙,只能说道:“烦请同僚通报郡守,东陵郡衙役求见,毕竟我也要回报的。”门卫有些不耐烦,但都是为了公事,也不好推脱,只能转身进去通报,刘三在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守卫才走了出来,对他说道:“郡守身体不适,没办法见你,但安排了郡丞见你,案子也是郡丞主办的。”刘三心中骂了这个郡守不下百次, 但还是笑着说道:“你们郡守真是尽责,病重也不忘公事,安排郡丞见我。”门卫不再搭理刘三,指了指让他自己进去。刘三走了几步,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吐槽道:“整个东郡果然都一样,走两步都不愿意啊。”这话让郡丞听到了,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本官就不该出来见你,毕竟要走几百步。”刘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致歉,郡丞也只是说说,并未往心里去。
郡丞递给了刘三一张布绢,说道:“这个是张五的验尸文书,案件的来龙去脉也有记载,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我。”刘三仔细看了一遍文书,心中生出几个疑问,便问道:“大人,文书记载,这张五胸口有乌黑,但是却是死于箭中后心,但东陵中毒的人却是口吐白沫而死,这是为何。”郡丞说道:“我也粗通医理,只是不知是何种毒药,但是这毒药内服与皮肤触摸的情形肯定不同,况且乌黑不深,应该时间不长,况且他的衣服也有些腐蚀的痕迹,必然是将毒药藏在胸口所致。”没想到这郡丞看似懒散,分析起来却是在理,刘三又问道:“但这面露喜色又是何意啊,中箭后难道不是痛苦异常吗?”郡丞摇摇头,说道:“这个本官也是不明白,但尸体确实表情怪异,或许是已无牵挂吧,又或者毒药麻痹了他的痛觉,听报官的人说,这张五很快就死了。”刘三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手握木牌是什么意思啊。”郡丞说道:“尸体抬回来的时候,这个张五就握着他母亲的木牌,由于无法分开,就一起下葬了。”好像什么都没问道,刘三打算离开,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再问道:“请问大人,这张五葬在何处啊。”郡丞说道:“就在城西乱坟岗,你自己要验本官也不管你。”说完也不理刘三,径直离去。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但这个药铺李掌柜自己还是很想问问的,但是已经离天黑不远,按照东郡的做派,怕是不会理睬自己了。
刘三打算回客栈休息,明日再查,听到城门口有人吵了起来,守卫说道:“现在出了命案,外乡人晚上不能进入。”有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现在还没有天黑,不算晚上,为何不让入内呢,难道要我一个女子露宿城外吗?”刘三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回头看去,竟然是樊哙,那这说话的女子就是芸曦了。刘三没先到她这么快就到了东郡,立刻走了上去,对门卫说道:“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也是来查两日前的凶案的。”守卫依旧不放,说道:“哪里有女子查案的,就该回家相夫教子,别来添乱。”这话让芸曦气得颤抖了起来,樊哙也作势要打人了,刘三立刻挡住了樊哙,对守卫说道:“您说的对,我这就送他们回去。”说完拉着樊哙和马车,离开了城门,守卫发泄的骂道:“不过就是几个刁民,还想造反不成。”
刘三看芸曦气得说不出话来,解释道:“这东郡就是这样,懒散得不行,二小姐不要在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芸曦看不起刘三这市侩的嘴脸,不屑的问道:“你来了两日了,可曾查到些什么?”刘三叹了口气,把文书上的内容告诉了芸曦,芸曦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陈家的人应该是没有找到毒药。”刘三问道:“二小姐怎么能确定。”芸曦说道:“那人射死了张五,马上就有百姓报案,他们应该没有时间销毁,驴车上有翻动的痕迹,但张五尸身上却没有,证明他们害没来得及找,而毒药定然不在驴车上,还有他们先去了张五家中,那里也有被翻动的痕迹,如果他们已经找到毒药,直接杀了张五就行,没必要再下马,我猜这毒药肯定还在某个地方。”刘三佩服的说道:“二小姐说的字字在理,刘三佩服。”芸曦瞟了一眼,很是不屑的说道:“今晚怎么办,进不去东郡了。”刘三也很无奈,这个时辰他也回不去了,只能说道:“那就以大地为席,歇息一晚喽。”芸曦鄙视的说道:“你已经来了两日,本小姐却是奔波两日,还要露宿荒野。”
芸曦又想了一遍刘三说的文书中的内容,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在这个木牌上。
芸曦突然说道:“快起来,我们去验尸。”刘三被惊吓到了,说道:“二小姐,大晚上的去验尸,你不怕吗?”芸曦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很在意这个手握的木牌,既然是张五母亲的木牌,那他为何要握在手中,破坏自己母亲的安宁,即便他不是个孝子也不会这么做吧,这个木牌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刘三随口说道:“或许他只是不想让那些人知道哪个是他母亲的坟而已。”芸曦只听到刘三在嘟囔,并没有听清什么,刘三也是说完就忘。
乱坟岗不远,但天黑的更快,周围都是枯树乱石,还有不停哀鸣的乌鸦。芸曦心中惊恐,也很后悔,大晚上的来什么坟地啊,但话是自己说的,总不能提议掉头回去吧,还好有樊哙在身边保护,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刘三很坏,故意笑着说道:“二小姐,你看这阴风阵阵的,不会真的有恶鬼吧。”这话吓得芸曦脚下打滑,踢到了一条枯木,还好樊哙眼疾手快,抓住了她,不然定然是要摔伤的。扶芸曦站好之后,樊哙大怒道:“闭上你的嘴,再胡说我定然打到你几个月说不出话来。”樊哙的勇猛是写在脸上的,刘三害怕,立刻向芸曦道歉道:“二小姐,是我乱说话。”芸曦面色阴冷的说道:“那你就去找到张五的坟,开棺验尸,原本这也是你的事情。”刘三叫苦,但没办法,坑是自己挖的,怎么都要跳进去。
还好,张五的坟就在边上,也是官府偷懒,随意用枯树枝掩埋就算完事。很快,刘三就打开了棺椁,里面的张五果然是面色安详,刘三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想不到他这样的赌鬼,死得还能如此舒服。”芸曦终于等到了机会,说道:“你也是个痞子,想必以后比他还舒服呢。”说完,芸曦在樊哙的搀扶下走到了棺椁前,蹲下查看张五手中握着的木牌。刘三就不是个认输的人,被芸曦这么说,不停的思索要如何反驳,想到后继续说道:“二小姐这么说,那我得身后事就交给您了。”芸曦听到这话,面色气得铁青,怒斥道:“痴心妄想。”刘三太不要脸,芸曦也就不想再搭理他了。
这个木牌并没有什么特别,也就是写着张门扶氏之墓四个字而已。芸曦还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取出手帕,包住张五的手腕,继续查看这个木牌,除了木牌底部有断裂,确实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心里凉了半截,说道:“大晚上来这里墓地,真是晦气。”突然,芸曦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木牌,墓地,木与墓,或许有什么关联,我们去找找他母亲的墓。”
芸曦正要起身,突然感觉有些头晕,有些站不稳,身旁的樊哙扶住了她,但祸不单行,也不知为何,枯树上的乌鸦全部朝芸曦冲过来,眼看就要撞到她了,刘三立刻冲到身前,护住了她,双目对视的那一刻,芸曦竟觉得这刘三也不是那么讨厌,自己心跳加速,脸上也显出了不明显的红晕,刘三看在眼里,原来这高高在上的二小姐也有娇羞的一面,智慧与高贵的美也印刻在了刘三的心中。乌鸦散去,刘三还在盯着自己看,芸曦有些羞恼,推开刘三,自己转过身去,说道:“你在看什么。”沉醉中的刘三被这一推叫醒,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小姐,刚才事发突然,我唐突了小姐,实在不好意思。”确实也是刘三救了自己,芸曦也不再计较,轻声说道:“多谢刘三哥了,我们去。”话还未说完,芸曦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还好樊哙一直扶着她,才没让她跌倒。
樊哙一手抽出腰间的利斧,指着刘三问道:“你对姐姐做了什么。”看着怒目圆睁的樊哙,刘三吓得倒退了几步,说道:“小兄弟,我什么都没做啊,刚才虽然离二小姐很近,你也看到了,并未接触啊。”刘三颤抖着低着头,却看到了芸曦掉在地上的手帕上有一丝黑青,刘三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立刻用木棍抬起张五的手臂,果然也有些黑青,刘三说道:“我知道二小姐为什么晕倒了,是中毒,张五身上有毒,现在立刻送她去看郎中才行。”樊哙不相信刘三,小心抬起芸曦垂下的手查看,手指尖确实隐隐有青黑色,确实是中毒,樊哙说道:“你立刻去请郎中,我带姐姐回东郡,既然不能进城,你请郎中出城。”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刘三立刻跑回了东郡,樊哙也抱着晕倒的芸曦,小心放上了马车,朝东郡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