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俺第一次遇到师傅的地方,那是一个叫侯家村的大户人家的堡子,堡子在侯家村南边的土崖上,石头砌的外墙有2-3人高。
俺之前偷柿子的树是种在堡子寨墙和村子中间的坡地上的,再回去发现那些柿子树都不见了。
俺估摸着挂果的柿子树对村里农户是可以挣零花钱的树,好几颗树不可能一起就砍了;但如果是堡子里财主家的树,发现树长高了爬树就可能上寨墙的话,财主家砍掉几颗不值钱的树是不会心疼的。
这么一想,师傅可能是这家财主的护院,上次就是发现俺偷柿子才阻止俺的,然后报给财主这些树对堡子安全有威胁才砍掉的。
越想越是这个理,俺们就去堡子大门口,问那里的家丁。
但是没人搭理我们——堡子上下很多人进进出出的,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俺们几个小混混就赖在门外不走了,给馍馍也不走,只求菩萨保佑能在那些进出堡子的人里看见师傅。
后来,可能有人觉得俺们不对劲,就有个人过来问清楚俺们是咋回事,然后回去回报了。
再过了好久,真的就看见师傅出来了。
师傅认出俺后,问清楚俺们要干嘛,然后让门丁进去又拿了一大兜锅盔出来,带俺们来到村边一块平地上。
师傅说:这里马上要和一个大盗贼打一场大仗,俺们待着那里会碍事。
俺们马上把各自打石子的本事表演给师傅看,说俺们能帮忙。
师傅先摇头,又停下,说:这样吧,你们一共6个人,分成3对吧,每两个人我教你们一种小本事。
今天回去你们去南边的七里镇把天鹅和羊腿卖了,找个瓜农夏天在瓜田看瓜的草棚子住下。
以后每天早起每个人先练我教给你们的小本事,午饭前,七里镇、花王庄、桑树镇这三个县城边上的镇子你们每两人去一个地方,去守在镇上最大的大车店对面讨饭,记住那些没赶车就住店的客人,特别是没有女眷和孩子就一个男人那样的。
如果发现这样的人,就派一个人晚饭前回来找我。
到下个月月亮再圆的十五,我检查你们每个人练的本事,练的好我再教新的,练的不好的,就还是回去打兔子吧。
师傅这种派活的感觉太好了,俺们这些小混混第一次有人安排、有人教,那感觉太舒服了——还给了够好多天吃的干粮,这不和当差了一样啊,还能学本事!
俺们一口答应了师傅的要求——但师傅很严厉的告诫俺们不许叫他师傅,只能叫先生。
6个混混里俺是老大,师傅又教了俺和老三左手打石子,让俺们下次考试时能右手打出石子后左手再打石子击中右手先打出的石子。
老二力气最大,师傅教了他几招简单的棍法,是那种短棍,后来才知道那叫鞭梢,是关中车把式常用的一种比较容易的功夫。
剩下三个兄弟要么是身材单薄要么是矮小,师傅就教他们步法,在地上画了好多圈圈,让他们按顺序踩着圈圈走,最后要能踩着圈圈跑和跳。
学了不知多久,看看天已经黑了,师傅这才把俺们赶走,俺们是兴高采烈的离开的。“
说到这里,丁起山停顿了一下,然后提问:
“苟二蛋,你有啥要说的?“
“嗯嗯,回大人,师爷教师傅们的,就是师傅后来教给俺们的枪法身法棍法的练习法吧。“
“哈哈,对啦。
不光是这个,俺给你们讲这段,还有俺们当时不明白后来才知道的江湖经验。
夏师爷,别站在后面啦,一会儿咸蛋腊肉粥熬好了少不了你一份啊,你给弟兄们说说刚才这段里有啥江湖经验。“
见千总点将了,夏师爷这才迈着方步走进亲兵围坐的圈子里,早有亲兵又搬来一只团凳,师爷挨着千总坐下,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私底下千总叫我老六,我称千总大哥,你们也应该能猜到我就是师傅教过的六兄弟里最小的老六,师傅最开始教步法身法的那个。
刚才大哥说的这段里,是有很多说头的。
先是师傅为啥给我们六兄弟教不同的本事,是看不同人的天分和基础来教的,书上把这叫因材施教,这是大本事,要先自己有那么多本事,再能一眼就看明白徒弟的底子,才能选择教什么学的快。
再是让我们分组去打探消息,为什么选那三个镇子,是因为那是围绕县城周边最大的镇子;为什么留意没赶车的单身客人,这些后来我问过师傅,是因为当时追拿的那个盗贼是个本事很硬的采花大盗,采花贼和别的盗贼不同处在从不亏待自己的身体,所以他们不敢住县城那种离捕快近百姓见识又多的地方,也不愿风餐露宿在野外,最可能的就是住比较大和热闹的镇子。
那年和现在不同,之前几年都是丰年,年景不错,到春天遍地都是青苗,虽然不是农忙,但寻常的商贾不多,走亲访友的也不多。
所以,单身客人就比较容易辨认。
咱们发现的前两个单身客人,回报师傅后,派人查证或者是家有急事返乡的赶路人,或者是攒够钱回家娶媳妇的脚夫,都不是歹人。
事不过三,果然第三个单身客人,查证时动起手来,师傅的东家堡主派去跟着县里捕快的几个师傅居然一死俩伤还让贼人跑了。“
丁起山这时接过话头:“事情闹大了俺们才知道更多,原来这个独行贼是从黄河东边过来的,在山西那边就犯下几起重案,被山西几个县衙联合缉捕后消失了踪迹,陕西渭南这边的府道才知会沿河各县衙役和大堡主们,提防这厮祸害过来。
没想到这个贼功夫太高了,一击不中,这个盗贼第二天一把飞刀扎在县衙大门上,留书说要在渭南杀够99人奸过9家妇孺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