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要调那票人过来么?
此人忠诚尚未最后确认,那票军马过来,岂不是给这小子如虎添翼,万一非我一心者,岂不自找危险?”
“所以要私令调兵!
如果此人还算忠勇可用,则可借此危机时刻成为大人肱骨之属。
如果此子怀有二心,正好铁山大军集结,则顺手可以私自调兵的死罪办了他!”
“哎,办了或有些可惜,不试又难以尽快确认。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也只好如此了!”
“所以,此为救急。
还需大人权衡省外借兵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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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寨村子本身不大,但恰好处于省城东出口距离合适的位置上,每逢农历三六九都有大集,是附近十里八乡农民和城里市民之间、长途商贩和走村窜巷小商贩之间做买卖的大集。
日出之后,集市上就开始热闹起来。
先是几个卖早点的摊子,被起早来赶集的卖家买家围着,热腾腾的枣泥粳膏、豆浆烧饼,都是关中普通人即顶饿又实惠的吃食。
随着早餐摊子上的食物逐渐所剩不多,更多赶集人流从四面八方汇集进来,集市上很快就开始了热闹,来的晚的摊子也顺势沿着村口贯穿村子的道路向着村外更远的地方延申。
一辆骡车轿子从城里的方向过来,车上的轿帘垂着。
骡车来到集市,就停了下来,轿帘掀开,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走下轿车,带着一个伙计进入集市,轿车夫则拉着骡车去到集市外赶集人专门栓停车辆和牲口的地方,那里有供水和草料的服务。
账房先生刚进集市,就有两三个力夫上来找活:
“先生先生,要短工不?咱们啥活都能干,啥出力苦活脏活都能干,只要管饭,工钱好商量。”
账房先生看了看力夫们,摇了摇手,就大步走过。
再向集市里面走,账房先生站在了一个算命摊子的桌前。
算命先生照例带着墨镜坐在桌后,但并非常见的山羊胡子老头,而是一个带着瓜皮帽的年轻后生,难怪生意冷淡。
账房先生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先生,给我看一卦。”
算命先生没有吭声,先看了眼账房先生,再把一个小陶罐推到账房先生面前。
账房先生拿起套管晃了晃,罐里响起铜钱撞击的声音。
账房先生把陶罐开口冲下,扣在桌面上,再拿起陶罐,六枚铜钱已经摆在了算卦先生的面前。
算命先生还没开口,账房先生先说话了:
“风火家人,这是下下卦,主家里有事。
我是想,请问先生,此卦如何解如何破?”
算命先生微笑反问:
“先生即有备而来,必有自己的安排。那敢问先生所求何事需用山人卦像说话?”
账房先生哈哈大笑:
“明明青春非要做老成,先生足够有趣。
我家少爷正有心事,需要命理排解规劝,先生可否随我一行?润金好说。”
说完,账房先生先掏出一锭碎银摆在桌面。
算命先生也不客气,拿起碎银装进口袋。
转身站起,收了算命的竖幡卷起,塞进随身褡裢。
再跟身后店家说了句:桌凳还您了。
然后做个带路的手势,就跟着算命先生离开了集市。
两人出了集市上了轿车,骡车离开集市,却没有回城,而是向南走了下去。
路上的人越来越稀少,路径也越走越窄。
突然,轿帘一掀,不戴墨镜的算命先生跳下骡车,露出顺子的面容。
他指挥骡车拐入旁边的树林中等候,自己带着账房先生模样的李乾杰向树林深处走去。
在已废弃的守陵人的破旧土坯房外,李乾杰见到正在指导青华暗器功夫的周正荣。
周正荣高兴的抱拳致意:
“李先生辛苦了。”
李乾杰立定抱拳:
“乾杰只是跑跑腿,大家辛苦。”
两人进到屋内,周正荣急忙问:
“李先生见过贺大当家的,他什么态度?”
李乾杰一歪头:
“贺大当家的还是江湖风格,不说透亮话。
他的香主高少梁倒是一心要报灭门之仇,但被贺大当家的藏在宅子里,根本出不来。”
“你觉得他是拥清的么?”
“那到肯定不是,如果是那样,早就把我交给朝廷了,至少也要派人跟踪我的行踪。
但这些情况都没有,说明他还是守着江湖传统,对不懂得事不参与。”
周正荣皱了下眉头,再问:
“你见过河源了么?他怎么说?”
“哦,我见过韩先生了——先说一下,韩先生的病情越发重了。
韩先生判断,贺程勇一是不相信我们有推翻满清的能力,二是没有利益就不参与冒险掉脑袋的事,但又肯定不会跟朝廷同流合污,只想更多的赚钱、更多扩大帮会。”
“嗯,河源到底是大江南北中华海外见识的多了,这个判断有道理。
你说的河源病情加重,也是俺担心的,之前顺子给他诊脉回来就和我说情况不好,需要长期慢调,可是现在这样情况,又不可能三五天就调一次药方,药跟不上肯定会转坏的。
得想办法把河源弄出城来。”
“韩先生出城可能很难。
我这次借着巡抚衙门要商会征剿匪费、给贺大当家的城外商户催回款才出来的。
韩先生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这么重的病人要出城肯定会被重点查验,能出来很难。”
看到周正荣开始微微抬起头陷入思考,李乾杰停下,耐心等着。
直到看到周正荣眼睛再次发出那种清亮的光来,李乾杰才继续说:
“周先生肯定又想到接韩先生出城的好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