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绿皮火车,一样的接近20个小时的路程。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终于有底气,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一路上的颠簸,一路上的景色,都不能让他的心境有任何的起伏。
这一次5块钱的盒饭,王恺一路上吃了三盒。
从绿皮火车下来那一刻,家乡的寒风刮在他的脸上,但是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寒冷的感觉,他的心是火热的。
裹了裹身上新买的羽绒服,哈了口气,白雾逸散在空气中。
一样的背包挂在自己的肩头,两只手都没有空着。
在固定的地点连续又等来了两辆火车的旅客,归家的客车终于才舍得发动。
车上面影碟机放着的是家乡小调,耳朵里面听见的全是乡音。
颠颠簸簸一路上全部被白雪覆盖,又是两个半小时的行程,终于王恺回到了自己的街上。
花上两毛钱坐上了载客的三轮车,与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们一同挤在了狭小的车厢内,鸡呀鸭呀鹅啊都在里面叫着,各种菜铺满了整个车厢。
临近年关,没有人愿意在最后的几个集市上买一些东西,前面几个集市买的更加便宜。
在经历了过山车式的20多分钟,这下终于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近。
刚离家半年左右的王恺,并没有所谓的近乡情怯。
三轮车停在了大队里这里,距离自己的家还有不到1公里的样子,王恺在小卖部里面买了一些糖果饼干,包括两盒阿诗玛。
以往的每年,自己村里面回去的大人们总是会给小孩子们分一些糖果。如今刚满18岁的自己已经算是大人。
至于那两盒烟,则是给那些叔叔大爷们去分。
哪怕王恺平时自己并不抽烟,但这是这群乡亲们约定俗成的规矩。
从大队回家的路并不好走,洁白的雪被人们踏成了污泥,一深一浅,仿佛要留下某位过客好好诉说冬天的萧瑟。
村里面太穷,穷的连路上一块石头都铺不起。
原本应该是不到10分钟的路程,王恺足足走了接近半个小时,身上的行囊越来越沉。
脚步却越来越轻快,因为他知道,家里此刻一定有人惦记着他。
这一次回来并没有提前打过电话,王恺的的右边兜里装着他花了150块钱买来的手机。
哪怕母亲在旁边的邻居,每次电话只需要花费一毛钱。
他也不想在每次通话的中间母亲的话筒被人抢走。
近了越来越近了,村庄开始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深吸一口气,王恺加快了步子。
好些年前,打工潮刚刚兴起,作为孩子的他总是羡慕别人的父母年关那几天突然从村子里冒出来,然后新衣服,新玩具,五彩斑斓的糖果,稀奇古怪的水果,羡煞旁人。
现在,眨眼之间已经轮到他变成了游子归来,两侧衣兜里,一侧是烟,一侧是那些花里胡哨的糖块和小饼干。
大路忽的变窄,成片的红砖瓦房错落有致,鸡鸣狗叫,炊烟袅袅,冬至以后,只留下那些麦苗在土地里面叽叽喳喳,躲在雪棉被下面讨论着明年自己要结多大的麦穗,多长的麦芒。
时而有灰兔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偷偷探出头来,看哪颗野草发出了新芽。
长舒一口气,阔别了一百多天的村庄,王恺再次闯了进来。
“大爷,忙着呢,吃了没?”
“叔,吃着呢,来,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