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画莺干笑一声：“这题我会呀，朴小姐，被若风联盟的红外线追踪弹创到引擎了，对不对？”

朴姮岬一时语塞，文静烁淡淡的说道：“咱也不知道若风联盟头上到底顶了多少帽子了。”

朴姮岬白了她们一眼：“跟总部说去，手册又不是我写的。”说罢瞥了一眼她们脚下的水，往上走了几个台阶，“后退几步，不然……”

一个浪拍了过来。

“……就变成水鬼了。”朴姮岬不禁笑出了声，站在前几排的水鬼齐刷刷的看向她。

“一代不如一代啊，你们这一代都没有几个人可以看出水里的灵力有流动吗？”朴姮岬出言嘲讽道，“灵力向外流动，必然是有人开始结盾，可能会由于边缘区域灵力薄弱的不稳定从而掀起水花。不过这么大的浪，看着也是个新手。”

众人一看，水位果然立刻下降，林画莺看着监控确认1~2楼排水完毕，地下室未有渗水后，带领一干人等进了防空洞。

在林画莺的央求下，朴姮岬用法术给她沥干了头发，以免这个水鬼吓死管理层那一群老东西。

随后朴姮岬和文静烁一起走了，处理司和作战部顺路。

林画莺一个人静静的走在前往会议室的道路上，但越靠近那间会议室，她就越不安。

她忽然有些不敢打开这个门。

就像……不敢面对父亲。

她极度恐惧着什么？

极度恐惧着那个人对他血脉的，人生的掌控。

就像是深夜的一个语音申请，备注上写着父亲。

偌大的空房间还弥漫着交合的气味，令人作呕。她跪在矮柜前，面前是一只智环。语音申请上的画面跳啊跳，申请铃声响啊响。假发有一半掉出了袋子，女佣廉价的衬衣裙磨得她生疼，穿洞的丝袜只能裹到脚后跟。肤色橡皮卸了一半，半是钟悯安熟悉的美艳，半是钟悯安熟悉的平庸。她仍未脱掉的发网，显得如此滑稽。外面的霓虹闪烁透过落地窗映照在她的脸上，像是厚重的油彩敷在脸上。

像个小丑。

她不想接，不敢接，不敢不接。

通过了语音通话申请，父亲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那温润儒雅的声音，此刻在她在听来就是油腔滑调。

“星鸢啊，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林画莺止不住的颤栗着：“父亲……我也不知道您指的事……”

“星鸢，讲诚信，是为人之本。”劳辰雨叹了一口气，“你做的事情我也有所留意，但不是监视，而是担心。你说你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把悯安……”他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斟酌用词，“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之前发生的那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我是不想她接触到这么黑暗的事情……”

“闭嘴吧，老登！”林画莺恼的站起了身，破口大骂到，“收起你那副虚假的嘴脸，要不要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卵样！她的事情难道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你好意思说不让他接触到这么黑暗的事情吗？！你把她推入了黑暗！你逼她走上那条人间黄泉！是，我没有掌握证据，但老子掌握了人脉。我很好奇钟悯安他爸妈是怎么死的，我猜你也很好奇，李祥祿他们几个被埋在哪了吧？！你被架空了！老登！你以为你算什么？！吉祥物吗？！你死了我继承家产、你死了我生活安宁！”

一时激动飙出了一句中二语录：“我终将夺回我属于我的一切！”尬的她又跪了回去，一把扯下发网。

对面沉默许久，显然也是被自己的傻女儿给尬到了。

“爸，我那是一时气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星鸢……哦，应该称之你为林小姐，你什么时候杀了我，也就能取代我。

“很多事情不是你设想的那样。

“比方说，我会先动手。”

林画莺想说些什么，劳辰雨却挂断了通话。

这时，她立刻翻身滚进了柜侧的死角。

一枚狙击子弹擦过她的脸颊。

温热而湿润的感觉从左耳淌出。

镜子里，她看见，恒元百货大厦楼顶，有闪光。

林画莺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畜生，拿出平空板对一个内部信号源发出了语音申请。

等待的这几秒，她不禁感到窒闷，抬手解开了几颗扣子。

申请很快被通过，林画莺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们做的什么狗屁安保。鸳鸯会所对面的百货大厦天台有狙击手，位置已经暴露，可能正在城中逃窜。谁先截住，给谁1000通用币。姓王那家伙和我撕破脸了……啥都不好处理，先关到冥王星空间站吧，就说他去度假了。然后叫个卫生员过来……不严重不严重。总之快点就行。”

通话结束，她把平控板一扔。想着想着，有些委屈。

等她差点撞在会议室的金属门上，才反应过来。可她现在还委屈着。

委屈什么呢？

她打开门走进去，未及她到来，那些老东西就七嘴八舌的吵开了。

她坐在主位上，那本来是去度假了的劳辰雨总裁的位置。

或许是在许多年前，爷爷抱着她，坐在主位上。爸爸妈妈坐在两旁，同那些叔叔阿姨们谈论着他听不懂的事情。

今天她也坐在这儿，讨论着那些她幼时听不懂的事情。

若风还是突破了最后的防守，茶月仅仅坚持了一周只能撤离。

在找到新的落脚点前，茶月联盟只能在这么大的星系中流亡。

后来啊，茶月逃到了太空中，若风与福临又对茶月展开了围剿。在那场战役中，方婧协同了500艘战舰引诱敌人进入包围，却被人发现主体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三天三夜未合眼的她，终究是失误了。

而这时文静烁及时赶到，那架破旧的轻装战舰打开了屏障，却在接下炮弹之后碎裂。

方婧拖拽着那只严重变形的战舰，逃亡而去。

没人知道她们是否活着。

此役之后，茶月元气大损。不久后福临却又袭击了林画莺所在的小队，司卿从此不知下落。

范宁时靠着关系进了地球联盟，平乐作为狗腿自然是跟随其后。花年在他们与复兴会的一次摩擦中失踪。

3个月后，林画莺收到了一个弦盒。

里面是一卷染血的弦。

她找出钟悯安的琵琶，里面的弦早已因养护不当而断裂。

她找琴师续好了弦，解出了司卿送来的情报。

她当晚进攻了福临的基地，一切都如司卿所说，那样柔弱的女子，料到了一切。

这时她才明白，遭遇袭击时，司卿的那个微笑。

不是她平时温婉含蓄的笑。

她笑得分外决绝。

带着杀手机器人冲锋时，林画莺看到，看到那个旗杆上，挂着一具女人的躯干。

明明没有头，但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分外决绝地笑。

福临联盟被当场全部歼灭。

若风联盟没再来找过麻烦。

茶月联盟证明了无可撼动。

身边的人啊，一个一个的在离去。有的人走了，有的心走了。

他们嬉笑玩闹，恍若隔日；他们立下誓言，仿佛一梦。

许久之后，她将那些有趣的事儿事一遍遍地讲给钟悯安。而那些坏事，仿佛她不讲，也就没发生过了。

可她忘了，人死不能复生，逝事不可归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她不是不知道人心不会变，但她觉得那些失去的，真的很好很好。

真的很好很好。

①平控版，通讯工具比智环略高级，可兼容多个独立网络。可以通过无线连接或物理拼接共用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