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叶峻远沉默下来，眸色如外面的夜空般，浓墨深重。

照着现在这个趋势，继续争论下去，也只会让场面变得越来越难堪，默了半响，到底还是给这个长辈留了几分颜面，主动缓了声道：“阿姨，您和程叔都是我尊敬的长辈，我不想和您吵，但我也希望您能尊重我。”

“尊重你？”梁爱芬笑了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语气愈发地咄咄逼人，“峻远，不如换成我来拜托你吧，拜托你尊重下我和你程叔的心情！看着唯一的宝贝女儿变成现在这样，你知道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有多心疼多难过吗？你和雅雅好歹也曾是未婚夫妻，难道你真要对她这么残忍？”

“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梁爱芬狠狠地打断他的话，咬牙道：“总之，我只想看到一个结果，就是你和洛笙分手，从此以后安心照顾雅雅！”

叶峻远目光一敛，眼神立即变得冷峻，“抱歉，我无法答应。”

梁爱芬音量再次飙高，“不然怎么样？你真打算要和洛笙结婚？然后看着我们家雅雅为了你要死要活？”

“……”

“峻远！”梁爱芬重重地喊他的名字，扬起脸，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强调，“我这不是请求，而是合理要求！别忘了，当年是你爷爷把我们家雅雅逼得犯病，她现在又为了你二度发作，于情于理，你都不能置她不顾！而且雅雅现在就只认你，如果你执意要和洛笙结婚，就是要把我们一家三口往死里逼！”

叶峻远脸顿时沉了下来，下颚绷得紧紧的，薄唇也抿成冷硬的弧度。

电话那端，梁爱芬也屏住了气息，浑身不动，两人象在进行一场殊死的对峙。

考虑到洛笙很快就会上楼，叶峻远没有沉默太久，徐徐开口，“抱歉，我还是那句话，我无法答应。”

梁爱芬瞪起眼睛，还想要说什么，那边，叶峻远已经听到门外传来洛笙的脚步声，说了句，“我明天会联系你”就匆匆挂断电话。

门打开时，叶峻远刚好把手机放回原位。

洛笙端着热气腾腾的雪梨汤走过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随口交代了句，“我刚在楼下遇到小晞，和他聊了会天，上来晚了些。”

叶峻远嗯了声，看着她坐过来，端起雪梨汤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手了这才递到自己跟前。

他没马上接过来，目光犹豫地望着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洛笙仰起脸，疑惑地望着他。

“……”叶峻远抿了抿唇角，伸手接过来碗，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

晚上睡觉时，他抱着怀中的女孩，睡意浅薄，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梁爱芬说的那些话。

撇开无理取闹的部分，梁爱芬其实也没完全说错，如果当年叶天泰没去找程雅，程雅不会忽然跑出国外，更不会发病，如果没有那些变故，他会和程雅履行婚约，然后此后几十年，他会认真负责地履行为夫为父的责任。

于是没有洛笙，更没有现在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低头看向怀里的人，眸光变得有些氤氲。

之前他对洛笙说，自己并没有欠程雅的地方，现在仔细一深究，真的没有吗？

虽然他向来不爱思考庸人自扰的“如果”，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程雅的人生，确实因为自己受到了影响，如果不是当年他听从父亲的遗嘱，选择她做自己的未婚妻，她不会被叶天泰刺激到发病，说不定，现在还在哪个地方她做着自己喜欢的慈善事业吧？

昏黄的光线中，他不由幽幽叹息。

朦胧睡过去前，他拿定了个主意，明天还是别电话联系了，直接去医院，当着程家父母的面把话都说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梁爱芬继续打扰洛笙。

翌日清晨，用早餐时，叶峻远和徐瑧提了下班后一起去医院的事。

已经很久没见他去医院报道了，洛笙耳朵里听着，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这是好事。

这段时间，梁爱芬几乎天天都有电话过来，如果叶峻远偶尔出现一次，说不定那边会稍微消停点吧？

脑子思考着事情，她心不在焉地喝着粥，就连洛唯晞喊了两声都没注意到。

“……姐姐！”洛唯晞加大分贝，这才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侧头疑惑地望过去，“你在想什么呢？问你话也没反应。”

洛笙“啊”了声，歉意朝他笑了笑，“你问什么了？”

洛唯晞鼓了鼓腮帮，“就是奇奇的事情啊，都过了这么些日子，嘉哥表叔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父亲呀？”

被这么一提醒，洛笙才猛地记起这事，上次夏凌说会尽快跟奇奇做的配对，后来也没收到什么新消息，也不知到底做了没有。

一旁的徐瑧捕捉到新信息，立即八卦地抬起头，“什么表叔？你们在说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洛唯晞笑起来，“瑧哥，你最近老不在家里吃饭，错过的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