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欧愣在原地,目送他们几人的背影,内心里循环交杂的情感,侵蚀着他的心灵,暂时无法排解。面对这情势,他的两位友人都处在私人状态,最终罗欧能去的地方也就剩被城市所孤立的乐园。
踏着缓慢步伐到达了围墙口,罗欧撑着墙壁,一度喘不过气,他有苦说不出,有泪滴不出,有伤同样是说不出的折磨困境。这时有一颗皮球弹跳而来,罗欧抬眼看了过去,原来是一脸惊讶的云升。
「罗欧哥哥?你的表情好差啊,是发生了什么吗?」
虽然罗欧尝试着回话,奈何他的声音全堵在喉咙,一动也不动便形成了没有话说的姿态。见罗欧没有回答,云升的懊恼表露在神色上,显然他并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总之,先跟我来吧。」
对比着喧闹的环境,罗欧与云升的组合是沉默的代表,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前行,坐到了那片早已是老伙伴的绿地上,云升才打破了宁静。
「罗欧哥哥,如果想说些什么的话,可以说出来,我在听。」
罗欧抱住了膝盖,将头埋在了那局限的环状里。
「……我不知道。」
「什么?」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面对这种情况,云升明显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投去目光,向外求援。正好,茱冽由后方路过,想必她是来一手忙工艺,两眼赏风景的。而她看到状态不佳的罗欧与一面苦恼的云升凑在一起,她便立刻明白了现状。
「茱冽姊姊......」
「我知道了,云升你先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
两人接力下来,换成了茱冽来陪伴,她收好了裙襬坐到云升方才的位置上,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如往常那样,继续完成她剩下的工作。
低着头的罗欧,透过大腿与手臂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茱冽的坐姿,她同样是屈膝而坐,淡黄色的裙襬配上蕾丝边,不知为何地让罗欧有一些放松了下来,可是他的低气压依旧没有排解。
针线穿梭,布料交织,互相摩擦的声音,还有茱冽哼着小曲的歌声,让罗欧不感到寂寞。时间是一点一点地流过,茱冽的动作也逐渐少了许多,看来她的工作也告了一段落,直到放下针线的那一刻,染红大地的颜料才渐渐淡去,归还了原主的釉绿,顺便添上了代表黑夜的暗色。
不过,令罗欧有些意外的是,茱冽始终都没有向他说过话,连休息时刻的茱冽亦是一句不发,依然待在原地陪着他。这让他回想起当时因为朱红彼岸的烦恼而找过茱冽的那次,茱冽同样是在等罗欧自己说出来的情况下才开始了话题,所以她这次大概也是用着相同的方式来帮助罗欧吧?
由于途中有几阵鼻酸袭击,造成罗欧啜泣了几次,所幸茱冽并未表达出任何意见,否则罗欧必定会有更深的创伤。眼泪差不多流干了,罗欧忽然觉得让茱冽一直这么等待,着实缺乏礼貌性,因此他总算抬起头来,朝茱冽的方位转去,发现他正在把玩刚做好的布偶。那布偶是一只小熊的造型,双手捧住恰恰好的大小,而她见到罗欧抬头,便把小熊交给了罗欧。
拿在手里打量着,罗欧似乎理解为何人们会喜欢可爱的东西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有动力开口说话。
「……他们都走了。」
「是谁呢?」
「……在街上生活的一群人,虽然他们有房子,但那也是不能居住的状态。」
而茱冽的眼睛里闪过的水光,仿佛早已读透他的内心一般,她如是问道:
「所以,罗欧先生你,很自责吗?」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帮得上他们的忙,但是,我没想到反而让他们痛苦了。给他们找了工作,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却因为种种原因被迫离职。他们没有更多金钱可以支撑生活,最后只好用低价卖掉那些废弃屋,去其他城市讨生活了。我本以为,我可以或多或少帮助到他们,结果到头来,我还是没办法让他们获得幸福......我说,我是不是没办法给别人幸福呢?就像我兄弟做过的那样,难道我,并不适合帮助人吗?」
罗欧的右手抓了抓地上的几株野草,却又松下了手中的力道,就这么无力地放在草地面。这时茱冽的身体靠了过来,与罗欧有些微地触碰关系。
「其实,我不这么觉得呢。就像我之前说过的,罗欧先生有帮过我一样,不论你觉得有没有,接受过你帮助的人一定会记得的。」
「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帮了你什麽,我只跟你聊过几次天,却连你的一点烦恼都还没倾听,反倒是受了你这方面的帮助,而且是两次!果然我......」
「别再说了,拜托你,先听我说吧。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有很多人来找过我,而且他们都跟罗欧先生一样都是都市人,不过梅莉也跟你提过了吧,那些人,的作为。」
说到这里,罗欧随即明了她的意思。
「所以,我可以说是对异性已经失去了感觉,因为前几位男人的行为实在是太差劲,我甚至一度向梅莉说过我想放弃了。」
不过,这时茱冽的脸颊上出现了暖色,她的声线也随之柔和了不少。
「但是,我遇到到了你,你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人愿意为别人着想。是你让我找回了,好好直面一位异性的勇气,所以,我才想要感谢你。」
随后,茱冽的身体完全贴了过来,将他抱在怀里。而面对这突然的举动,罗欧是一动也不敢动,毕竟他是头一次被女生拥抱,因此应对策施可以说是无,只能任由她的体温来补充内心的伤寒。
「茱冽小姐。」
「你大概也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时间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藉由她那催眠般的话音,罗欧的意识与精神沉入了睡眠的领域,他选择暂时性的放弃思考,使自己能够得到足够的休息,才好面对今后的日子。
***
夕阳临近尾声,等待着罗欧集合的四人,始终没有盼到罗欧的现身。豪诚言眼看时间将至,而上次罗欧晚到的时间可是比现在还要早上将近半个小时的,于是他便说道:
「真奇怪,罗欧怎么还没出现?」
「罗欧同学他,会不会出什麽事了?我们需不需要去看一下他?」
「慕莲说的对,我也觉得有这个必要,依照我对罗欧他的理解,他肯定会守时的。」
「看来我们得去找一下罗欧先生了,你们有想法他可能在哪里吗?」
豪诚言思索了一阵,得出他所认为的结论。
「他现在大概不是跟流浪汉们在一起吧,而且他也说过最近都见不到他们了,也不可会是在家里,所以剩下的地方只有那里了。」
顺着转动的视线,落在了那座圆形城镇上,其他人也纷纷以点头来赞同。
「永泉镇吗?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只是那么大一座镇,我们真的有办法找到吗?」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讨论结束,众人纷纷向前移动,而红日已然没入水平线之下。他们很快地来到永泉镇的围墙口,路灯的亮起位他们指明了方向,却是复数以上的选择,他们对视了半晌,只好朝着未知的结果出发。
在梅莉的研究所,她推开了门板外出,一到街上便先伸了个懒腰来活动活动她那僵硬的筋骨,顺道欣赏个几分钟的夜空。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看星星了,果然茱冽说的对,我真的应该找个时间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