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下巴带着风雪之气窝在了云简的脖颈间,痒得云简咯咯笑了两声。
“天冷路滑,将军怎么不在侯府休息?”云简轻轻问道。
游承安瓮声瓮气,“我若是在侯府休息,你不是白等了?”
“谁等你了!”云简嗔怪道。
两步来到床前,将床头那只旧的发白的虎头小枕拿了起来,和自己的绣绷放在一起给游承安看。
她的言语间隐隐有些不好意思的炫耀,“将军,我看你这只虎头小枕有些旧了,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虎头小枕,所以...妾身再给你做一只可好?”
绣绷上刚绣了一半的虎头栩栩如生,两只大眼玲珑可爱,游承安摸了摸那针脚,是刻意仿着原本的样式,用缎面针法绣的。
有些稚嫩,但看得出仿绣之人的用心。
她没有问这小枕的来历,只是要给自己再绣一只。
游承安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感觉,只是...这种心中尘封之地被逐渐掀开,不是被人践踏无视,而是被人小心呵护的感觉,很微妙。
他拿起那小枕,罕见的提起了从未和别人提起的小时候。
“这是母亲做的。小时候她最疼爱我和大哥。但是父亲去世后,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时常打我们兄弟二人,我的虎头小枕也被她丢出去踩坏好几次。”
他将那小枕翻了过来,背面竟有好几个小口子,被一些稚嫩的针线缝住,勉强不开裂。
一看就是他自己缝补的。
云简抚上他的手,没说安慰的话,微微笑着。
“我的绣活都是跟娘偷学的,小时候家里贫寒,都是娘给人做绣活养活的我,可她总不让我学,怕我学多了伺候人的本事,一辈子只知道伺候人。”
游承安这才发现,他似乎从未问过云简的家人,不知他们现在如何。
“你娘是真心疼你的,那她现在还在苏州?”
云简苦笑了一下,声音轻的仿佛听不到:“她只剩孤坟在苏州了,我甚至没能回去祭拜。”
游承安没有料到,云简竟没有亲人了,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
“那...三年前你在侯府烧纸,实际上是...?”
“对,那是我娘三七。”
游承安霎时间觉得喉头有些干涩,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蹦出一句“对不起。”
然而云简却反过来安慰他,“这与将军无关,是沈府为了拿捏我,将我娘挟持到府上,又疏于照顾,才导致她病逝的。”
游承安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过往,眼眸霎时间变得锐利。
沈府,真是该死!
他反握住云简的手,“别担心,等京城事了,我带你回苏州拜祭你娘亲。”
他的手烫得惊人,云简心中一阵感动。
堂堂骠骑大将军,为了一个小妾,肯陪她回乡拜祭一个村妇,这是何等荣宠。
她眸中绽放出感激的笑意,“多谢将军。我做梦都希望能回乡拜祭母亲!”
她复又低下头,有些感慨,“若是有一天,我能完成娘亲遗愿,就死也无憾了!”
“是何遗愿?”
云简起身从身后箱笼翻出那许久没有动过的包袱,从小匣子里取出那只尘封已久的小兔子玉坠,递给游承安。
“就是,娘亲希望我能找到亲生父母,与他们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