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惴没有一丝不满,反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脸上满是笑容。
“罢了罢了,老朽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扶我回屋。”柳夫子收回木棍,重新撑起身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林惴赶忙在一旁搀扶,一同缓缓走进屋内。
屋内,几幅古朴的字画点缀着略显斑驳的墙壁,墨香似乎依旧在空气中萦绕。
一张老旧的木床紧靠着墙边,床铺上的被褥叠放得规整有序,虽然有些破旧,却能看出主人的精心打理。
一张磨平棱角的木桌静立在木床不远处,桌上摆放着几卷泛黄的书籍和半秃的毛笔,还有未吃完的粗茶淡饭。
“你先坐下,我去给你盛饭。”柳夫子将林惴推到一旁,自己慢慢走向桌旁的木桶。
“我来,我来。”林惴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抢先一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生怕柳夫子累着。
“回去坐好。”柳夫子的话语带着一丝呵斥。
林惴这才从一旁搬来木凳,在木桌前坐好,却依旧回头望着夫子,眼神中满是担忧。
柳夫子的动作缓慢且颤抖,但打开桶盖、盛入米饭的动作却出奇地顺畅。
“这几年说是出了一个什么邪祟,吓得镇里的人都跑回村里了,娃娃也不读书了,德林也跟着镇里的女娃回去成婚了,如今就剩我一个人喽。”
柳夫子把饭碗端到林惴身前,缓缓走向对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落寞。
“夫子,可是您这几年没有收入怎么生活。”林惴看着他的背影,沉思片刻,开口问道。他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关切。
“怎么生活?老朽还是给自己攒了一些棺材本的,要是你再晚来几年,说不定你就看我自己把自己埋喽。”柳夫子端起饭碗,夹了一块清水豆腐,放在林惴碗里,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林惴连忙端碗,手臂伸前,不敢有丝毫逾越。
“夫子,我有一想法,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林惴看着碗中的豆腐,话语有些犹豫。他的眼神闪烁,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说就是了,怎么咱们的林大仙人,还真怕了老朽不成?”柳夫子抬眼瞥了林惴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我在南域有一宗门正在建设,正是需要人员辅助的时候,我想请夫子过去教授学问。”林惴抬头看向夫子,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过你让我一凡夫俗子去教授仙人可不太好吧,更何况我这副身子骨,可经不起几年折腾了。”
柳夫子只是默默看着林惴,话语平淡。但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犹豫。
林惴将手中饭碗搁置桌上,手腕翻转,几颗散发着浓郁丹香的丹药出现在手中。
“夫子,这些寿元丹您稍后服下,应该能增添一甲子的寿命,另外我也会找寻办法,帮助您踏上修行之路,如此寿命也能延长不少。”林惴将丹药放在夫子桌前,开口说道。他的语气坚定,充满了决心。
“看来林小子也是出息了,不仅开宗立派,更是随手一掏,就是这等神奇丹药。”
“不过看你样子,应该还要再去些地方,刚好此事我也需要考虑考虑,等你回来以后再说不迟。”
“这学堂我从而立之年就来到此处,如今细细想来也有三十余年,还是有些放不下啊。”
柳夫子没有对修行之事表现出太多兴趣,而是目光透过窗户,看向窗前的古树,口中喃喃低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
“夫子考虑就是,去与不去,我都会尊重您的选择。”林惴的眼神中涌现出不少黯淡之色。
他不想再经历故人一个接一个离去的痛苦,他渴望所有人都能留在自己身边。
夫子闻言轻轻点头。
微风吹过古树,树叶轻轻摇曳,沙沙作响,回荡在院落之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似是时间的碎片。
林惴站在门口拜别夫子。
“夫子我应该还有几日才能回来,到时您就算不答应,我也要强行将您掳走了。”林惴半开玩笑地说道。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却透着不舍。
如果柳夫子真的不愿跟自己回去,自己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他一人独守这学堂。
“你这小子,怎么跟夫子说话呢。”夫子手持木棍,扬起作势要打。
林惴却一步踏上高空,只留柳夫子一人在学堂门口吹胡子瞪眼。
林惴在高空挥手作别,向着晏府飞去。
世间过往最为伤人,它如隐匿在深处的荆棘,稍一触碰,便会鲜血淋漓。
那是心尖上难以言说的隐痛,是午夜梦回时潸然泪下的源头。
一段段回不去的曾经,如锋利的刀刃,在生命上刻下永不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