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他就不爱往正院去了。
而且,福晋的话到底还是在胤禛心里留下了痕迹。
弘晖生出来时,是多么强壮的一个孩子啊。
他就不信,一场普普通通的风寒,就能把这个孩子给带走。
所以,落棠院那边,是不是真的脱不了干系?
胤禛私心里不愿意相信。
然而实际行动却已经表明了他的真实想法。
他暗中安排人手,仔仔细细把落棠院里里外外都探查了一遍。
不过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一瞬间,胤禛说不出来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居多。
只是李苏烟私底下和婢女随口一说的话,碰巧被安插进去的小太监听见,就胆战心惊地禀报给了主子爷。
“弘晖那个短命鬼,死就死了,竟然还要做什么法事!”
这一句话,小太监刚一说完,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头请罪。
胤禛后知后觉地生出了几分茫然的情绪,紧接着就是巨大的愤怒扑面而来。
“李氏!”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就杀去落棠院,让李苏烟为她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
只是冷静过后,胤禛还是选择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
却慢慢对李苏烟冷淡了起来。
“弘晖夭折一事,”胤禛看着一脸倔强的福晋,终于打算把话说清楚:“我后来仔细查过,确为意外,并非人为。”
清和却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抬头恶狠狠地吼道:“那王爷敢说,与李氏那个贱人,没有分毫关系吗?!”
“福晋慎言!”
胤禛皱着眉头,面露不悦:“好!就算是和李氏有干系,那关弘昀什么事?”
他怒极反笑:“难不成,福晋要把子虚乌有的罪名,推到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
清和闻言沉默了。
她知道,此前所有的事情,都和弘昀不相干。
但是,谁让他是李氏的儿子呢?
又因为和弘晖关系亲近,反倒是被利用着,加重了弘晖的病情。
才导致……
“王爷既然心里已经认定是妾身的错,”清和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干脆破罐子破摔道:“那妾身无话可说。”
胤禛没想到,福晋竟然会这般难搞。
事关两个儿子,这已经是一笔理不清的烂账了。
他现在只想借机好好整顿一下后院。
如果能让福晋不再陷入仇恨之中,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可惜,对方好像并没有领会自己的好意。
一副拒不配合,任由处置的模样,让胤禛也生出几分扎手的感觉。
就在两个人僵持之时,外面突然传来极大的喧哗声。
“主子爷,福晋,”苏培盛气喘吁吁地进来禀报:“是李侧福晋,突然闯了进来……”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也知道是谁在大声喊叫了。
“让她进来!”
胤禛本想让人把李氏送回去,但是又想到对方不依不饶的性子,不免头疼,干脆让她进来,也好顺便警告她一番。
现在是正院,接下来轮到落棠院了。
李氏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一起解决了吧。
“爷,主子爷!”
李苏烟一进来,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径直跪下抱着胤禛的膝盖,口口声声哭诉着:“咱们的弘昀死的冤啊——”
“您不能包庇福晋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可是害死弘昀的罪魁祸首!”
三句话,让胤禛从悲痛,到震惊,再到愤怒。
情绪一时间转变得太快,他甚至都有些茫然。
“李氏,你好歹也是府里的侧福晋,”胤禛不欲让奴才们看了笑话:“现在这副尊容,成何体统?!”
实际上只是找个借口,先止住李氏的哭喊。
太吵了。
哭得人耳朵都是疼的。
“王爷——”
李苏烟却觉得,这是胤禛要包庇福晋的表现,她怎么可能愿意?
于是满是伤心地质问道:“王爷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弘昀吗?”
“放肆!”
胤禛心累得很,现在是谁都能对着自己蹬鼻子上脸指责几句吗?
更何况,还有福晋在一旁看着呢。
他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在你悲伤过度的份上,此次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消息都传过去了?”
荣安院,念安一边撒着鱼食,一边问道。
小全子点头:“是,都是假装不经意间,不小心透露出去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落棠院那边,想必不会生疑。”
“不错。”
念安看着鱼缸里正在拼命争夺鱼食的红色锦鲤,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是无奈又意味深长的笑。
贪吃的鱼儿,总是这般顾头不顾尾。
福晋对荣安院做了那么多,自己好歹也要回敬一二,才是有来有往嘛。
只希望,福晋能喜欢她送的这份大礼。
就是有点可怜王爷了。
恐怕他又要好一阵头疼了。
不过,那就只能说声“抱歉”咯。
念安随手把一整碟鱼食倒进了鱼缸里,净过手之后,便看也不看一眼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