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爱恨交织不得善终的眸子,李婳心中一紧,终是叹道,“罢了,罢了,都是孽缘。”
“你既然喜欢禾儿,也自知自己的身份,在这皇家,你要清楚许诺是这个世上最可悲的谎言。”
“我要你争利要争天下利,求名要求万世名。”
“裴大人,你是个聪明人。”李婳意有所指的扫过那杯茶水,红唇嫣红的像是要泣血。
裴懿毫不犹豫握起金杯一饮而尽,不过半刻,脖颈处青筋暴起,眉毛紧蹙,但身姿挺拔,丝毫不为所惧。
李婳的声音随着一声惊雷,声调怪异,“喉尖血,一枝梅,中此蛊,世间无解。”
裴懿终于忍耐不住,半跪下去,猛吐出一大口鲜血,又一道惊雷划过,瞬间划破这一方黑暗,映照他神色悲怆坚忍。
裴懿脖颈处赫然一道红色血脉状延伸向下,狰狞至极。
“不过。”李婳俯身,手指捻着一颗红色丸药,“只要禾儿活着,可保你性命无忧。”
“每个月的今天,无论你身在何处,此药都会有人按时送至到你的身边。”
裴懿吞下那枚药丸,紧闭双眸,不消片刻,一股强劲力量瞬间遍布四肢百骸,疼痛感消失,他站起身,“叨扰了。”
李婳略带欣赏的神色扫过他,“本宫不会让你失望,你且瞧好了,日后的这份大礼,切不可错失良机。”
“天语。”
李婳说罢便缓缓离开了。
天语将一个锦盒奉上,“裴大人,这是长公主赐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诛妖殿寝殿内数盏长明灯摇曳,屏风后,裴懿扯下腰带,衣袍一层一层剥落,露出宽广有力,肌肉结实的胸膛。
落地铜镜映出男子宽肩窄腰,玉簪剥落的同时银冠应声而落,墨黑长发散落腰间,腰腹部突然缓缓钻出来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毒蛇顺着肌肉纹理向上攀爬,而后停留在心口的位置上,红色的眼睛微动,身子弓起,而后露出尖锐的毒牙,狠狠的吸咬下去。
一声闷哼,裴懿额头豆大汗珠滚落,身上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双拳紧握,一遍又一遍让自己看清镜子中脖颈处血脉是如何一点一点浮现的。
风雨渐浓,突然吹开了西侧窗户,一道赤色身影闪了进来,裴懿神色一凌,毒蛇顺着身体藏匿发间,他抽出长剑,一声大喝,“谁!”
惟帐翩飞,那剑掠来,剑气擦着层层叠叠的帷帐,剑尖一挑,那人红唇勾起,“放肆,你敢伤本郡主吗?”
裴懿剑指宋解语,“郡主好功夫,竟然夜闯诛妖殿,无一人发现。”
宋解语步步紧逼,剑刃将要擦过她脖颈处,裴懿终是收起剑,拧眉不语。
宋解语手指绕着他垂下的长发,目光袒露的扫过伤口处,冰冷指尖轻抵胸膛,语气带着一丝妩媚,“裴郎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裴懿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郡主夜闯男子寝殿,还望自重。”
“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宋解语手握丝帕为他擦拭薄汗,裴懿拧着眉,就这样低垂着看着她,而后终是偏过头,语气生硬,“郡主何时这么温柔了,这几日的郡主真叫臣琢磨不透。”
“你是说从前的我不温柔。”
嘶,裴懿垂眸,盯着宋解语将手帕按在他伤口处,渗出黑血,顺着那芊芊玉指滑落,狰狞可怖。
“余毒未清,你还敢跟我斗嘴。”
宋解语抬眸,对上他的神色,语气不悦。
裴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还是不忘调侃,“殿下不是有晕血之症吗?”
宋解语勾唇,语气打了个转,“是啊,裴郎,本郡主都要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