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怀短促的笑了一声，后头就没有再发出声音，黑暗中只见他眼睛亮得发光，嘴角咧得越来越大，无声地笑得癫狂，没一会笑意消下去又经不住双手捂住脸，流出泪来。

……

仿佛过了很久，他才平静下来，慢慢躺回床上，睁着眼，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床顶。

直到外头天色开始亮起来，约莫卯时了，有人推门进来，停在里间门外，然后是小声的询问：“少爷醒了吗？”

这是他娘走后，萧夫人给配的小厮王二，算是监视他的，人倒是不坏，却也不亲近。

萧远怀如上一辈子往日那般，淡淡应了声，对方便继续走进来：“少爷要起了吗？差不多卯时了。”

萧远怀想了想，蹙眉问道：“今日是？”

王二意会，只以为他睡迷糊了，接着道：“今日六月半了。”又给他准备衣服，放到床前圆凳上。

萧远怀便起身颔首表示知道了，也不耽搁，穿戴梳洗，然后出门去主屋给萧府的长辈们请安。

大凛国重孝道，平常人家一般也是要晨昏定省的，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人多，萧家老两口还在，因此并未分家，府上三位嫡出的爷，大爷是萧镇；

还有一位嫡亲的姑姑，即逝去的陆芊芊她娘；

至于这一辈其他的庶子庶女一成婚就被分出去了，不年不节也不必来。

三位爷下面自然有诸多子嗣，如萧相就有一嫡子、三庶子以及五个庶女；其他两位爷也是子嗣颇丰。

如此，便有了热热闹闹一大群人，现再加上一个投奔而来的陆芊芊……

然，自从萧老太爷致仕后，老两口不耐烦每天早晚见这么些个闹哄哄的，因此便定了每月初一、十五以及月末还有其他重要的日子里，允大伙都来请安，平日里的话，也就只有他们亲近的嫡子嫡女才会被接进院子里。

而且就算是都去请安的日子，萧远怀这样的庶子庶女们也是轻易进不得屋内呢，无非是人到齐了，在院子里行一礼，听几句训诫，再感受一番里面的和乐融融后就散了。

自他娘去后，萧远怀自是乐得这样，他一般都远远躲在人后，沉默地来又静悄悄地走。

走在去主屋院子的路上，萧远怀兀自想着近期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距那件事也就一年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得好好想想。

不过，六月半？好像是那个可怜人刚到相府没多久，那么最近应该是……

话分两端，一大早，陆芊芊院子里也来了人请，是萧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姓张，还有一个小丫鬟，说是阖府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的大日子，也请表小姐过去。

芊芊……好家伙，昨天萧远昌让她拖着病体去游湖，今天他娘又让她拖着残躯去给人请安？？？果然是亲母子啊。

芊芊当下就猛然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止住之后，又让李嬷嬷扶她起来洗漱，然而挣扎了整整半炷香还在床上，这一起身就咳，一咳就摇摇欲坠，然后得歇歇，歇好了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