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基础?很简单,军姿站好,你们的精气神就能够得到非常大的提升,这对你们进行未来的训练项目有很好的帮助。”教官一字一句地说道,“都认真看好了,我先示范一遍。”
说罢,他“啪”的一声后脚跟抵在一起,并收回背后的手分别贴在迷彩裤两侧,昂首挺胸目视前方,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写满了坚毅,身形宛如一根笔直的竹竿。
“后背要挺直,眼睛不要乱瞟,双臂自然下垂紧贴裤缝线,两脚并拢,前脚掌‘八’字分开。清楚没有?”
“清楚!”大家异口同声回答。
孙教官瞥了我们一眼,不置可否:“全体都有!立正!”
“唰——”所有人连忙站好。
“给你们时间调整姿势……军姿,站好了!”
我赶忙回忆着教官的指示,一点点改变自己站姿。其他同学也都是如此。
教官抱手在胸前,在分散开的队伍间来回穿梭,并且不时地停下来指导一些同学不良的姿势。
“腰支起来,双肩打开。”孙教官踱步到我身边,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头抬高!”
我一一遵循。
“有的同学啊,身体还没绷紧。”又巡查了几名同学,教官提高声音,“膝盖不要弯曲!屁股啊,屁股都给我抬起来,手臂在侧边贴紧了!”
我一听,刚有点松懈的身体又连忙绷直。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棵雪松,但似乎还没过多久,后腰便已经开始隐隐有些胀痛,不太透气的帽子导致我的鬓角已是汗水密布。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重,只是普普通通地站立,我却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的难受。
身边的周子涛则一声不吭,气息也很稳定,整个人就宛如雕像一般。
安静的环境中,蝉鸣声仿佛被人按下了音量键般逐渐聒噪起来。太阳高度的变化让树冠也遮不住多少阴影。我沐浴着刺眼的阳光,心中焦躁难安。
只是一刹那的恍惚,我突然感觉到右手臂被人大力地抬起,回过神来教官已经站在我身边:“走神了?我之前说过了手臂要贴紧裤子了吧?怎么被我一拨就举起来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感到一阵羞愧,强忍着生理的不适又将身体回归到紧张状态,两条手臂更是像涂了502胶似的黏在身侧。
“才过去五分钟,有的同学快支撑不住了啊!”孙教官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回荡,“第一轮我先不折磨你们了,再站十分钟原地休息一会。”
十分钟,漫长的十分钟。
或者根本不止十分钟,只是教官在忽悠我们。
我自恃体能不差,可这所谓的“站军姿”就将我打回了原型。脊椎骨似乎发出了牙酸的“吱吱”声,嗓子眼也仿佛能喷出火似的干燥。我能清晰地感应到小臂在微微颤抖着,可听着教官无处不在的脚步声我又不敢有丝毫松懈。
额头的汗水顺着眼窝滑到我的嘴角,我小心地舔舐去,舌尖传来的咸涩让我对生命之源的概念理解得更为深刻。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感觉自己濒临灵魂出窍的一刻时,听见教官不紧不慢道:“时间到了,全体原地休息十分钟吧。”
顿时哀鸿遍野间,不少同学也不管脏不脏,都瘫坐在了地上。我也不例外,轻捶着酸胀的小腿,疲惫至极。
孙教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感觉还行不?”
“难受啊……”有同学悲戚地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才是站几分钟就难受啦?”孙教官无视大伙对“几分钟”概念的抱怨,接着道,“‘停止间转法’、‘走正步’啊……后面还有你们好受的喔!”
我擦着鬓角的汗水,对军训最初的新鲜感已经被痛苦覆盖殆尽。
就这样,时间在同学们枯燥乏力的“站立——休息——站立”的反复循环中来到了中午,直到孙教官被哨声召回,我们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