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队尾的许旻雯,默默无言。
“哈哈……好啦好啦,我就是不想一个人看大门,想着跟着你们比较有安全感……”许旻雯越说声音越小,随后又理直气壮起来,“老娘就是胆小,怎么啦?还有,刚刚是谁骂我是鬼的?”
张拾笑了耍酷地一撩自己的刺猬头,大气道:“没事,大家一起岂不是最好,别怕,我保护你!”
“噫~~”大伙异口同声发出看戏似的调笑。
“得了吧,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许旻雯一拳砸在张拾胳膊上,“咱们快点吧,我总觉得这里气氛怪怪的,不吉利。”
“废话,死过人的地方能吉利到哪里去?”马友泉一脸黑线。
“小心点,这儿有个凸起,别被绊倒了。”我指着一块翘边的阶梯提醒众人。
“我,我听说啊……”朱超忍不住道,“一个人死前若是怨念深重,死后祂的魂魄就会在死掉的地方来回游荡,不止不休……”
“你个魂淡给老娘闭嘴!”许旻雯宛如炸毛的野猫,狠狠踢了他一脚。
戚采萧沉吟道:“唔……学习压力过重会形成很重的怨念吗?”
“反正我中考前每天要写一堆试卷和作业,怨念还蛮深的。”张拾打趣道,缓和了一点诡异的气氛。
不多时,我一捏拳头,打断了各位的谈笑风生:“五楼到了。”
大家神情也严肃起来,同时伸头往西面的走廊望去。
黑漆漆的走廊,像是巨蛇的腹内,越往深处走就越黑,灰尘的味道就越重,断裂的风管垂在地面,生锈处像是枯黄的牙齿。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被钉了好几块木板的窗户,只有几丝晚霞的光亮透进来,以亮衬暗,更显得走廊的幽暗与摄人心魂般的恐怖。
“这么黑,要不咱们回去吧……”许旻雯的声线颤抖起来。
一旁的张拾默默的从书包侧边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电筒,打开光源在她脸上晃晃。
许旻雯:“……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抽你。”
戚采萧也取出了手电筒,为追求效率我们兵分两路寻找513号宿舍,一队戚采萧、马友泉和我,另一队则是张拾、朱超和许旻雯。但我提前叮嘱两队人马不得相隔太远,以防突发情况。
我们本以为513号宿舍不难找,但实际上因为时间的冲刷,不少宿舍门上被漆刷上去的数字本早已经残缺模糊,难以辨认,更不必说其上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甚至有的宿舍连门都荡然无存了。
“有种历史的厚重感。”马友泉发出感叹。
我和戚采萧齐齐向他投去无语的眼神,感觉他在矫揉造作什么。
“说起来,这栋楼是什么时候废弃的?”我疑惑地问戚采萧。
戚采萧沉吟片刻,便介绍起来:“九年前那件事之后,学生住校率大幅下降,于是校方很快便重启了新宿舍楼的筹划。据我所知,竣工并投入使用是三年前的暑假之后。学生大搬迁后,旧楼就彻底废弃不用了。”
“才废弃三年吗?怎么感觉有十年没人来过了似的。”马友泉吐槽道,“难道真像张拾说的那样,这块地风水不好吗?”
我抬了抬眉:“新宿舍楼?就是学校食堂东西两边的两栋吗?”
“是的,依然沿用了旧楼的住宿人员排版,东边是男生宿舍,西边是女生宿舍楼。”
“这一点就很奇怪啊。”我皱起眉,“从预算角度看,建起一栋楼的成本肯定是低于两栋楼的,为什么要特意建起两栋呢并远远地分开呢。”
“三个猜测。首先是社会风气的改变,要求两类性别不适宜住同一栋楼;或者是学校得到了一大笔来自政府等的资助,财大则气粗;至于第三种情况……”戚采萧顿了顿,接着缓缓开口,“恐怕那件事并没有官方说辞里定义的那么简单,从而让校方认定男女混楼住宿会造成可怕的后果,才下血本彻底分开两性。”
马友泉打了一个寒战:“细思极恐啊……”
寂静被打破了,张拾在前面不远处呼喊道:“找到了找到了!苏哥你们快来!”
我们仨对视了一眼,便朝张拾他们位置靠拢。
我看着眼前腐朽的木门,好奇地问张拾怎么知道这就是513号宿舍的。
张拾得意洋洋道:“苏哥你们看,这间宿舍的右边门上有个数字‘1’,左边门上有着好容易才分辨出来的‘15’。这中间的门按规律排布不就是‘513’嘛!”
我凑近木门,忽然发现门上刻着一个很细小到不易察觉的“死”字。我尝试推了推它,门晃了晃却打不开。
“锁住了?”许旻雯小声问。
我点了点头。
“那就别怪我暴力拆卸了!”张拾活动活动脚腕,“为了真相,一路走来岂能因为一道破门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
我们默默让开一个空间,张拾低喝一声,短暂的助跑后抬脚就是一招“雷欧飞踢”。
脆弱的门框直接裂开,腐朽的门就这样被张拾轻而易举地踹倒在地。
灰尘弥漫,大伙捂着鼻子等烟尘散去,便鱼贯而入地进入了神秘的513宿舍。
映入眼帘的就是标准的宿舍床铺,上床下床模式,左边四个,右边四个。两边床位的正中间是一张由两张中等桌子拼凑起来的大桌子。
与门相对的是两扇开拉式窗户,但是用铁条焊死。
注意到我的目光,戚采萧道:“那个女孩当初就是从宿舍的窗户跳下去的,后来校方就紧急加装了这些东西防止再有悲剧上演。”
整间宿舍空空如也,只有一地被厚重灰尘蒙蔽不知是布料还是废纸的玩意儿。
张拾等人已经开始翻箱倒柜,誓要掘地三尺寻得线索。
旁边满脸嫌弃的许旻雯抱怨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寝室都换了几任住宿生,怎么可能找得出什么?有东西也被警察找完了好吗,还轮得到你们?”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寻物行动,而是慢慢靠近窗台,看着窗外已经变成深蓝色的天空,想象着那个叫贾滢的少女,站在这个窗台上该怀抱着怎样的绝望的心情。
或许在身死前,她的心已经死了。
窗户上贴着一张已经褪了色的“芭比”贴纸,可它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竖纹,标志性的笑容让我心底产生莫名的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