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采萧说道,我们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扶起朱超向教学楼方向走去。
好在一路上没撞见保安和学校老师,我们在戚采萧的带领下很快就接近了学校医务室。好消息是,医务室没有关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马友泉低声吐槽。
“我和戚采萧带着朱超进去,你们几个先在窗底下藏着,听我指事,不要乱跑。”我叮嘱道,大伙们点头表示明白。
我们仨聚集在医务室门口,都犹豫着不敢出声。最后还是戚采萧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然而没有人作回应,而且门只是虚掩着。
见状,我们直接走进房间,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石膏味,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把朱超扶到床上,我带着戚采萧开始寻找碘伏、纱布之类的东西准备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正当寻寻觅觅间,一道陌生的咳嗽声仿佛晴天霹雳,于是我们俩停下手里的动作,齐齐看向门口。
只见一位身着白大褂,带着细框女士眼镜的年轻女子倚在门框上,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们。
我和戚采萧对视一眼,尴尬地开口:“老,老师晚上好……”
女老师打量了我们一番,开口质问道:“你们……是这一届参加军训的新生?这么晚了不回去为什么在学校逗留?”
我无言以对,不安地扣着手指头。
戚采萧深呼吸一次,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道:“老师,我们这儿有位同学脚扭伤了,可以先请您帮忙看一下吗?”
女老师瞥了我们俩一眼,再把目光投向床上木头人似的朱超,放下手中的文件走了过来。
她先是观察了一番,啧啧摇头:“怎么搞的,貌似很严重啊。”
朱超面色凝重起来:“老师,这有多严重啊?”
“你先平躺好,把受伤的脚抬高。”
朱超老老实实按照她的吩咐双手抱腿抬起脚。女老师戴上胶皮手套,伸出食指和无名指轻轻按压他肿胀处,问道:“疼不疼?”
朱超点头不迭。
女老师又卷起他的裤腿,膝盖处红彤彤的还渗出了一点血丝。
“你去把纱布、碘伏和云南白药拿过来。都在那边的长桌上。”女老师指了指戚采萧,而后又指了指我,“你去那边的医药柜,下面倒数第二层里面有些一次性医用冰袋,拿一袋过来。”
我们连忙照做。她先接过冰袋,用力捏破里面的水包,然后摇晃了几下,确保其中化学反应充分,最后将其冰敷在朱超的左脚脚踝处。
朱超紧绷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男生过来扶着他,我问几个问题。”女老师用棉签沾着碘伏擦拭在他膝盖的伤处,“你们先说说看他怎么跌成这样。”
沉吟片刻,我回答道:“他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教学楼那儿?”
“嗯。”
“那你们干什么的,搞到这么晚?都快七点了。”
“就……刚来新学校比较好奇嘛,四处逛逛没注意到时间,结果他不小心摔下来了。”我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真假掺半地回答。
“哦~那你们挺能皮的啊?”女老师敷上云南白药,再用纱布娴熟地包扎好伤口,“就你们三个?”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其他三人也供出来,戚采萧已经道出口了:“还有三位同学在外面等着呢。”
我也只好跟着点头。
“把他们也叫进来呗,外面多闷热。”
戚采萧看了我一眼,我无奈地耸耸肩,她小跑到窗前,敲了两下,底下灌木丛里钻出了三个脑袋。戚采萧朝他们招招手,三人彼此对视一眼便走进医务室。
女老师看着我们六个人,表情无语。我们也是大气不敢喘,生怕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一个个的,看着都挺老实的,怎么就爱惹是生非呢。”女老师双手叉腰,训斥道。
“老师对不起,我们下次不敢了。”张拾光速表达诚恳认错的态度。
女老师:“……你这认错的口气好像很熟练啊。”
“算了算了,大晚上的你们家里人该着急了,赶紧回去吧。”女老师挥挥手,“那名受伤的同学,回到家也用毛巾沾冷水给脚踝冷敷着,家里有没有云南白药喷雾?有的话回去喷一喷,没有我给你一瓶,你待会记得签个字。”
“老师,能不能不要跟我们班主任说啊?”许旻雯怯生生地问道。
“我真想说这件事呢——那是不行的啊,原则上得如实上报情况。”女老师义正词严道。
许旻雯垮起个脸来,十分之沮丧。
“老师您贵姓啊?”马友泉忽然发问。
女老师愣了一下:“我姓阮,怎么了?”
“阮老师,我家有个亲戚也姓阮,不会……”
“咳咳,攀亲戚没用啊。”阮老师打断他的话,“再说我老家是隔壁县,和你家亲戚凑不上关系。”
马友泉憋的满脸通红。
“阮老师,您看起来好年轻啊,今年贵庚?”张拾也开始见人说人话起来。
“……你们搁这儿查我户口呢?”阮老师没好气道,“年龄不大心眼子挺多啊!”
张拾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老师,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一直默不作声的朱超忽然开口,“明天我们会操表演,我这个情况可不可以上啊?”
阮老师瞥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当然不行了!”
朱超露出难过的表情:“所以我辛辛苦苦练了九天,最后连上场机会都没有,对吗?”
我叹了一口气:“朱超,其实在人生的道路上,结果不一定是最重要的,至少在这九天训练的过程中,我们收获了汗水、快乐和友谊呀!”
“可最终不能和大家一起站在台前展示自己的训练成果,我就是很不甘心啊!”朱超一副自暴自弃地模样,“都怪你们,当初非要拉着我。”
“怪我们?不是你自愿的?”马友泉气不打一处来,“不来怎么了?有你没你对我们都没影响好吧?”
“马友泉,别说了。”戚采萧连忙劝阻,但挡不住两人的唇枪舌剑。
“哎哟……行了行了!吵的我头大!”阮老师扶额压下了两人的争吵,“这样,朱超同学是吧?我给你过来治疗的时间改成刚放学那个时候,你们别待我这儿吵架了,回去好好养伤,生气不利于伤势好转,都回去吧。”
朱超沮丧地点头,表示勉强答应了。
“阮老师,其实还想请您帮个小忙。”我满脸堆笑地看着她。
老师板着脸,语气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我指指学校大门处,笑道:“嘿嘿,请您行个方便,带我们一起出校嘛~”
阮老师盯着我看了半天,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门,没好气地说:“你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