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就知道。”
这个心机俵!
“你不是有妇之夫吗?”
“我,我是……”
他死死捏着袖中玉佩,手心出汗。
“好了,别嚎了。”白念笙叫住哭着抱起自家师尊,还想把人送太医院的朱和玉,“要是连我都治不好,你们山南那帮太医更加没法子。”
“那你救救她,我师尊还有气,求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哪怕要你的命?”
“把命给你都可以。”
她放下段千馥,磕了三个响头。
“师尊,你说过,本门没有要死要活的弟子。徒儿不孝,来日九泉之下相见,师尊再记过吧。”
说罢,她抽出腰间钝剑。
“和……玉……”段千馥勉强睁开眼,“你……给我……住手……”
“师尊,你醒了?你等着,我很快就能求得这位神医救你!”
“你……真的……该……好好……跟纪大人……学……你个……蠢材……”
段千馥撑着精神头说完,倒头继续睡,面色红润,呼吸绵长。
“师,师尊?”
段千馥醒来,就见她的蠢徒弟,一脸蠢样,呆愣愣地坐在榻边看她。
在朱和玉扶她之前,她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你呀。”她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徒弟的脑门,“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随便再找个人探脉,都能知道我什么情况。还有,你第一回见白念笙,他说只有他能治,你就信了?这么随便就把命抵给别人?”
“师尊……”
朱和玉嘴唇动了动,又掉了眼泪。
“啧,本门也没有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弟子!”段千馥无奈地帮她擦泪,“哭什么?为师不是好端端的?”
“您怎么不告诉我,给皇兄治腿,您要受伤。”
段千馥的动作顿了顿。
“我愿意做皇帝,或者躲到山北,永远不回山南,您别给皇兄治了,我不要您受伤。”
“我都治到一半了,现在不治,很亏的。等我把你皇兄治好,想走想留,都随你。你要是需要,我还可以再去打断他的腿。”
“可是——”
“我治太子,不止为了你,也是为了让白神医脱身。他是为了找我才来的京城,应下治腿的差事。太子一直不好,山南朝廷也要一直扣着他。”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给太子把腿治好。至于你?”段千馥敲她,“还想做皇帝?能被个小郎君骗成这样,做了皇帝,也是昏君!扬言做皇帝之前,先给我把纪大人的本事学到手咯!”
-----------------
训完徒弟,段千馥松松筋骨,上了皇寺宝塔。
易庭风坐在宝塔的塔尖上,吹着晚风喝酒。
“你坐那儿?不硌得慌?”
他低头,看向站在低一层檐角上,衣袂飘飘的段千馥。
“有我的吗?”
“你还是别喝酒了。”
“登高不喝酒,再好的景,也要失色半分。”
“可你今天才受了伤。”
“不是没事了嘛。”
“咳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哎,我上次咳这么多血,你第二天不还是照样跟我打架。”
“那个时候,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那个时候,他还没看清自己的心意。
她只是他的损友而已。
就是个可以登高望远,喝酒聊天,互相喂招的酒肉朋友。
现在,她是心上人。
把一个人放在心尖上疼,便一道最浅的疤都舍不得叫她留,一根发丝都舍不得让她掉,她皱一下眉,都要牵挂半日。
他跳到她身边,揽紧她的腰,一层层下塔。
“不错嘛,大有长进。”
“阿馥。”
“嗯?”
“我要走了。”
段千馥埋头,看他抓住她腰带的手。
“你要去哪?”
“去找我的妻子。”
“……也好,该去找了。在原地干等,得等到什么时候。”
易庭风在心里定下一个期限。
两年。
如果找满两年,还没找到,他就当她失信于他,也许另嫁,也许已经忘了这门亲事,也许已经不在人世。
两年后,还没找到发妻,他就回来告诉段千馥,他心悦她,想娶她。
段千馥也在心里定下一个期限。
两年。
如果两年内,她还没能在山南,选中她要找的人,那就回山北,为自己平反。
那时,要是韦岚鹤还未另嫁,就跟他生女;要是他已经另许她人,就选个门当户对的山北公子,延续段家香火。
至于易庭风……
她想,她大概是喜欢他的。
正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她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