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乾雨敏锐发现展轩从聚鑫赌坊出来后就有点魂不守舍。抿着唇闷头往前走，一点不像刚进城时对所有事物充满好奇心的样子。

这个变化是在碰上林鸣之后发生的。

乾雨心中纳罕：所以林鸣之究竟干了什么，连展轩这么个好脾气的人都被他惹毛了？

“啊，这么明显吗？”展轩拍拍自己的脸，苦笑，“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乾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好吧我说，”展轩干笑几声，眉宇间却是挥之不去的阴霾，“我生气，其实是因为林鸣之手里拿着的那把扇子。”

扇子？乾雨皱起好看的眉，努力回忆林鸣之手里的扇子，无奈努力了半天还是毫无印象。

如果林鸣之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神兵那他肯定印象深刻，至于折扇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那把扇子是鲛骨扇。”展轩眼神透过虚空凝视远方，“我曾在书里见过鲛骨扇的制作办法，将未满三岁的鲛人婴孩活活拦腰砍断，下半身鲛骨会被打磨制作成扇子骨，据说那些鲛人婴孩因为剧烈疼痛会分泌一种液体，能让鲛骨看起来更莹润光洁，因此这种鲛骨扇深受权贵推崇喜爱——很恶心对吧？残酷到我都怀疑能干出这种事的究竟还算不算是人！”

乾雨神色凝重，轻轻将手搭上展轩肩膀，无声安慰。

展轩的语气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还好，那些权贵们很快又找到了新的乐子，鲛骨扇仅仅风靡一时就被其他新鲜玩意儿代替。”

似乎是怕自己师弟替自己担心，展轩当即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鲛骨扇早就不时兴了，所以我看见林鸣之手里的扇子才一时失了态。”

乾雨沉默了片刻道：“我小时候见过鲛人族。”

展轩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你见过活的鲛人？”

乾雨点点头又摇摇头：“当时年纪太小，但鲛人族给我的印象就是无论男女都拥有迷人的长发和姣美的容颜，是一个非常古老美丽的种族。他们会定时出现在煌朝临海的一个珊瑚岛上，祭祀海神和他们的先祖。”

展轩对乾雨的话非常感兴趣：“煌朝？那是什么地方？你的故乡吗？”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短了，平日里也算博览群书，却从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乾雨看了展轩一眼：“地渊大陆靠海的一个小国家，地图上都懒得标注，估计你听都没听过。”

展轩恍然大悟：“地渊大陆啊，难怪……”

地渊大陆，与天穹大陆一南一北坐落于神秘的昆西母山脉两侧，陆地面积为四大陆之首，大大小小的族群部落国家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之多，政权迭代频繁加上常年战乱导致民不聊生，真正的神弃之地。

几乎所有的地图都不会标注地渊大陆的国家，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政权明天还会不会存在。甚至连这片大陆的历史都没有史书记载，因为朝不保夕的东西根本没必要重视，别的大陆史书上寥寥几句“屠戮殆尽”、“族灭之”就将这片大陆的苦难一笔带过——直至，昊古大帝将这片大陆彻底统一。

气氛有点沉闷。展轩拍拍肚子，脸上重新挂上灿烂的微笑：“闹了半天肚子都饿了。走！咱们师兄弟去德音楼好好搓一顿，我请客！”

乾雨闻言一哂：“花我的钱？”

展轩一把搂过乾雨，嬉皮笑脸：“啊呀，我们哥俩分什么你我，你的就是我的！走，吃饭去！”

两人一进德音楼，训练有素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二位客官，请问……”

展轩随手打赏他一个银福珠：“带我们去靠窗的位子。”

看着手中的银福珠，店小二的笑容立时真挚热情了许多：“好嘞！两位贵客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