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凉的身体又忽然回暖。

一片明亮而又温暖的白光之中，方尘再次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个立方体的密闭空间。

他正躺在床上，空间中除去床，再无他物。

方尘先是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随后略微活动身体，没有什么不适，方才小心的站起身来。

在他离开床的那一刻，床也消失了。

随后纯白的墙壁上凸显出了一个人影。

方尘没有动作，只是仔细打量。

这人影虽与四周墙壁一般，纯白无暇，但也极其精细，除去没有色彩，衣着五官和真人没什么两样。

打量一番，方尘确信没有见过此人。

说着慢些，实则不过眨眼间，这人影便开口说话了，中年男性的声音，带着些沧桑怀念的意味。

“母亲，好久不见了。”

方尘闻言下意识想要低头，不过身子的感受让他止住了动作，略微思索，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只看这人没上来给他一棍或是一刀，暂且当他没有恶意，索性直接反问。

“你认错人了？我现在似乎还是个男性？”

“哈。”人影失笑，“是我着急了，母亲应该不记得了。”

人影停顿，略微摇头。

“其实吧，母亲是什么性别，又是什么身份物种，自然是母亲自己想的才算数。”

“想当初啊......”

人影似乎忆起了往昔峥嵘岁月，嘴中念念的说些方尘听不见的话。

等了会，人影还是没什么动静。

方尘倒没直接打扰人影，而是就地坐下，趁着不需要奔波，放松了身心，也回忆起来。

回想自己给人当儿子前，还是个孤儿。

记事起就在和流浪猫狗争食。

后来在高楼大厦间的矮房子里生存。

没见过好人，没受过好事，但也有几分幸运，没遇上太恶的人，靠自己摸爬滚打，也进了高楼大厦，似乎一身体面。

只是，他这样的人，注定劳碌至死。

于是做梦成真的时候，反而欢喜。

可惜还没欢喜多久，这美梦就成了噩梦。

又想起老陈，不由轻叹。

“唉~”

“唉~”

人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却也轻叹了一声。

两人从回忆中惊醒，四目相对。

方尘此时轻松些，只是饶有性质的继续打量人影，等人影继续解释。

人影反倒轻笑两声。

“我就说我这胡思乱想的性子随母亲，可当初母亲却总说我胡说。”

方尘略微坐起身，方便出声说话。

“所以，我怎么成了你母亲？这又是什么地方？是你救了我？”

人影听到方尘询问，倒也真是一副子女的表现，立刻正了神色，回复方尘。

“我和这无尽世界上零零总总，一切可以知道的事物，都是生于母亲，我便以母亲的说法，称呼母亲为母亲。”

“这里是我临时塑造出的一个小空间，专用来向母亲解释前因后果，待母亲离开后，失去意识的支撑就会自行消失。”

“不是我救了母亲，也没什么能伤害到母亲。”

方尘仍然安静听着，但却对人影的信任降了几分。

“母亲是一切事物的创造者，或者换一种说法，一切都诞生于母亲的意识。”

“在一切的开始，母亲创造了其他意识，我也是其中之一，随后我们又创造了更多意识，虽然这些意识不过我们的一部分，一切都随我们掌控，就像我们是母亲的一部分一样，我们的一切都随母亲掌控一样。”

“但无穷意识逐渐的交融与创造，又继而创造出了无穷的世界。”

“有些世界是纯粹的混乱，有些世界有些秩序，不过相同的是，世界中又诞生了新的意识。”

“此时，问题出现了。”

“后诞生的意识必然被先诞生的意识绝对掌控。”

“所以无尽世界看着宏伟，实则成了一层套一层，最终一切归于母亲这唯一意志的自娱自乐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