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巴顿转过身看着他，衣袖上沾着不少泥土。

“是时间。你身上的时间流动紊乱了，或者说，你刚才没有度过时间，是时间度过了你。”

“什么——”

“当我在霍格沃茨上五年级，和你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大的时候，”隆巴顿教授搬来一把椅子坐到对面，“曾经闯入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执行一项‘救援任务’。”

隆巴顿望向温室后方的某个遥远的地方，眼睛里亮晶晶的。

“当时在神秘事务司有一个摆放着各式各样钟表的房间，”教授摊开手，神情有些腼腆，“那会儿我的战斗水平不是很好，施放的昏迷咒没打中食死徒，反倒是摧毁了一整柜的时间转换器以及相关的仪器备品。”

“所以您，”瓦尔登试图理解，“一个咒语就销毁了我们能回到过去几小时前的全部手段？”

“严格来说不是我‘销毁’的那些沙漏，我只是导致了它们在被摔碎迸溅和完好如初之间循环往复，它们‘失效’了。”隆巴顿教授擦了擦脑门上并不真正存在的汗，“事实上魔法部计划中的销毁工作是在那之后进行的，我当时算是……提前开了个好头。”

“的确，的确。”瓦尔登喃喃应和。

可以掌控时间的能力，哪怕只有个把小时，也很难让人不垂涎。

“那个房间里还有一个高大的钟形水晶罩，那里面散发着我此生再未见过的闪耀光亮。”隆巴顿努力回忆着，瓦尔登几乎能看见当年那个略显笨拙的大男孩在他面前思考，“赫敏打中了一名食死徒。我看见他仰面倒下，脑袋直直穿过了那个水晶罩，脑袋越变越小，头发和胡碴缩进了皮肉……最后回到了婴儿时期，只有脑袋。”

一颗婴儿时期的脑袋……瓦尔登忍不住顺着脖子往上摸了摸。

“所以我在韦斯莱小姐终于开始学到教训、如实告知情况后，赶到地方正好目睹了你冲向黑湖的那种样子。”隆巴顿教授的形象回来了，“时间对于我们的影响是作用于生理和心理两个方面的，后者恐怕更加深远，而你那时更是深陷其中，但并非救不回来。”隆巴顿教授的视线移向瓦尔登的空茶杯，“你现在有没有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嗯……我感觉自己变轻了。”瓦尔登抬起胳膊肘上下挥了挥，觉得自己并没有展翅翱翔的欲望，“是这种茶导致的吗？”

隆巴顿从身后移过来一盆类似于盆景的奇怪植物：虬曲盘结的树根并没有种进土壤里，而是一反常态地立在空中、环绕在苍翠树冠的四周，与树梢一齐直直地朝着天花板的方向生长。

“这是抗引力树，”隆巴顿乐呵呵地展示着这盆植物，“二〇〇八年，我拜访了尼泊尔一位与我长期通信的草药学专家，从他那里得到了几棵这种神奇的小树。它能够抵消自身引力，无拘无束地生长。我分几次提取了这种树的汁液加在了你的茶里。”

如果是在草药课上，一棵能无视重力生长的树的确会很有趣。“可是，教授，”瓦尔登忍不住发问，“抗引力树的汁液是怎么治疗了我‘被时间度过’所受到的影响呢？”

“根据麻瓜的物理研究，引力的本质是时空扭曲。”隆巴顿教授认真地说，“我参考了这种理论，在条件有限的实验研究中发现，抗引力树的汁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衰老。现在看来这东西对你遇到的问题效果更好。”

瓦尔登没打算理解这句话的任何一个字，因为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接下来草药学教授一准会大笑着拍起巴掌，揪着他的鼻子，告诉他这是一个最时髦的笑话。

但面前的隆巴顿教授完全没有表现出是在开玩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