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忙不迭地点头应承,泪水如决堤般滑落脸颊,抽泣着回应道:“娘,您尽管吩咐便是,但凡女儿力所能及之事,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半分!”
姜钱氏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仰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转过头去,目光凝视着床榻前跪着的姜清羽,眼中满是难以割舍的眷恋与牵挂。
她缓缓地将视线移回到姜黎身上,语气沉重而坚定地开口说道:“娘希望你能答应娘,今生今世,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一日,就务必要护得清羽安然无虞、周全无恙。”
姜黎听到这话,不禁浑身一震,心如刀割一般剧痛难忍,便试图从姜钱氏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似乎在用这个动作向她传达着自己无法应允此事的苦衷。
然而,就在她即将成功抽离之时,姜钱氏却猛地用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并狠狠地瞪视着她,怒声喝问道:“怎么?难道你不肯答应吗?”
姜黎泪眼朦胧地望向姜清羽,心中悲愤交加,回应道:“娘,我……我没办法答应您。”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姜清羽的心头炸响,他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般。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那泛红的眼眶直直地望向姜黎,目光交汇间,他竟从姜黎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这一刻,姜清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骤然停止跳动,浑身血液也随之凝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似乎察觉到姜黎已经知道了真相!
而此时,原本斜躺在床上的姜钱氏听到这话后,突然像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整个人笔直地端坐起来。
只见她那双干枯的手紧紧抓住姜黎纤细的手腕,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姜黎娇嫩的肌肤里,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姜钱氏满脸怒容,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若不是十八年前你爹外出时将尚在襁褓之中的你捡回来,恐怕你早已成为野狼腹中的食物!难道你就不应该知恩图报,报答我们姜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吗?自小到大,我可是从未亏待过你半分呐,一直都是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般悉心照料、呵护有加。如今,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入土了,只求你能应承下来,护得你弟弟一生周全。难道这点小小的要求对于你来说,竟是如此艰难之事吗?”
实际上,姜黎很早就知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这件事要追溯到姜父因公殉职之时,当时姜父在临终之前,紧紧握着姜钱氏的手,郑重地嘱托她务必要照顾好家中的三个孩子,尤其是要善待姜黎。
“夫人,这个孩子可怜,刚出生就惨遭生父生母无情地抛弃。唉……想来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啊!不过好在苍天有眼,怜悯这个苦命的孩子,才会让我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并把她带回咱们家来。说明这孩子乃是吉人自有天相,命中注定不该就此夭折呀!所以说,夫人,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地照顾好她才行啊!”
姜父是打心眼里疼爱她,便在临死前对姜钱氏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务必照顾好姜黎。
自那时起,姜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姜家并无血缘关系。但尽管姜清羽和姜清玥同样知晓这一事实,可他们却始终将姜黎视为亲人。
多年以来,一家人相处融洽,彼此关爱,从未因姜黎的身世而产生隔阂。
不过,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姜钱氏,那就是姜清羽从小对待姜黎的感情似乎并不单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感愈发明显起来。
姜钱氏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的心思,内心充满担忧。在她眼中,姜黎虽然善良可人,但终究是个不知生父生母为何人的弃女,身份不明且来历可疑。
她坚决不允许两人在一起,更不希望姜家因为这段感情而遭受外界的非议。
于是,姜钱氏便擅自做主,私自将姜黎的画像悄悄送给正在为央王选妃的靖帝手中的一个负责这事的太监手里,这才让央王选中她,让她在及笄之年出嫁。
在姜钱氏看来,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绝姜清羽那不切实际的念想,同时也能确保姜家未来迎娶进门的姜家媳妇是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子。
姜钱氏望着眼前迟迟不肯答应自己要求的姜黎,顿时怒火攻心,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再也无法抑制住体内翻涌的气血,猛地张开嘴巴,一口鲜血直直地喷射了出去!
那猩红的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溅落在姜黎白皙的面庞之上。
姜黎被这突如其来变故瞬间吓傻了,眼睁睁看着姜钱氏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脸颊。一旁的姜清羽也同样惊恐万分,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如同一张白纸般煞白。
下一刻,只见姜钱氏强忍着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气力,口中不停地念叨着:“答应我,答应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当姜钱氏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命的力量,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下来,重重地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之上。
只见她的双眼依旧圆睁着,死死地定格在姜黎的身上,怎么也合不上,仿佛要将姜黎的模样深深地刻进灵魂深处。眨眼之间,姜钱氏的呼吸停止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娘……”
姜黎和姜清羽瞬间反应过来,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喊。那哭声撕心裂肺,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与哀伤。
与此同时,一直在门外守候的白凤翎听到屋内传来的惊叫声,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迈开脚步飞奔而入。
一进门,他便看到姜钱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那恐怖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