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楚国皇宫大殿。
耿正直这一觉睡的舒服,足足四个时辰,在梦里,他似乎经过了漫长的一生,证道天尊,统御四方,妻妾成群。
等他悠悠转醒,发现已经日上三竿,而自己竟然躺在皇宫大殿之上,周围俱是楚国重臣,而他们面对着的前方,正是楚国当今人皇,熊讳深。
熊讳深半卧在龙椅之上,深邃的眼眸扫视着下面的群臣。曾经他引以为傲的美髯开始花白,英俊的面容上开始有了岁月的沟壑,背脊不再挺拔,体态开始显得老迈。
修仙之人可以驻颜,但却会在寿元将尽的最后十几年间,快速衰老。明白人都知道,老人皇开始衰老,代表着他的大限,也快到了。
俗世王朝的人皇,虽然都有逐日境修为,但有的人皇是实打实的逐日境界,有的却是借众生之力,才达到逐日。后者,既是逐日,又非逐日,实力虽有逐日之威,但寿命只有两百余岁,熊讳深,显然属于这种。
耿正直使劲挤了挤眼睛,有些懵逼,怎么这么多人,这些皇亲、高官,自己平时都不常见到,更别提老人皇了。
完蛋了!
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来着?
完蛋了!出大事了!
他犹豫起来,自己是该继续装睡,还是诚惶诚恐的起来告罪?
一道灵力打来,正是负手站在角落的景正罡出手,“你小子总算醒了,把你昨晚见到之事,详细的说一下。”
耿正直连忙打了个滚,跪倒在地,“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好在人皇倒是和颜悦色,“耿护卫无需紧张,昨晚渊儿及时赶到,并未有什么事发生,你且说说,昨晚看到的情况。”
二皇子及时赶到了?万幸!万幸!耿正直精神一振,看来确实是无事了,他连忙把昨晚见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他倒是没敢说出,自己在广陵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只说刚出广陵城就已经有人尾随。
人皇听完,点了点头,就安排他下去休息了,虽然他已经休息的很好了。
……
耿正直离开后,殿内再次陷入沉默。情况和小公主描述的并无区别,耿正直的陈述也确认了一点,他们主仆二人确实刚出广陵城,就已经被盯上。
颜面尽失!
大楚人皇最宠爱的小女儿,竟然在国境之中被人跟踪,最后在自家门口被人打劫,虽然人并未受到伤害,但事情危害虽小,侮辱性极强。
事关皇家脸面和小公主的声誉,查案不能大张旗鼓,可是大楚国各路人马倾巢而出,查了半日,毫无头绪。
“渊儿,”良久,老人皇缓缓开口,“可否借助你师门的溯回之法,重现当时场景,查清这狂徒相貌。”
熊秉渊走上前来,施了一礼。
这位楚国的二皇子,青年俊秀,身姿如松,眼神如电,眉宇间是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尊贵,但同时露出一丝出尘和不染。二皇子不爱俗世繁华,少年曾游历四方,却意外拜入古老仙宗“羲和殿”,得到某位长老亲传。时年二十五,得入腾云,再至八十,已臻逐日,成为羲和殿内年轻一代翘楚之一。
他入得逐日境后,得了师父指示,为了俗世因果,寻精进机缘,返回家乡大楚国,却不想一呆就是十几年。
朝中有人传言,老人皇有意改立他为太子。但其实老人皇和他早有默契,羲和殿之尊贵,大楚国远远不能相比。另外,入得仙门,修的是仙法,和俗世的修行方式已经殊途,如果一直留在王朝,反而会有碍他的修行。
“父皇,溯回之术使用起来,其实有诸多限制。其一是事发之地,必须灵气充裕,其二是事发之后,现场一定要尽量保护,避免修士进入。昨晚之地,灵气不足,且已经有多人查看。强行使用溯回之术,所见画面也定然模糊不堪……”
“罢了,澄儿,望月楼那边联系了没,伍小子怎么说?”
听到父亲叫自己,太子熊秉澄走上前来,端正的施了一礼。
太子相貌和二皇子极为相像,但模样却已中年。他把眼底的嫉恨深藏,父亲一直偏爱二弟,连二弟当年离家出走,父亲都要怪在自己头上。现在出了事情,父皇有问题都是先问二弟。可想到二弟已经入了逐日境,他又自惭形秽起来,自己以太子之势,却是四十岁才入得腾云,目前百岁已过,也只有腾云境后期修为。
“回禀父皇,儿臣并未透露具体事情,只是假意感谢伍良玉,并趁机打听。他倒是颇为得意,言说昨日他并未在城内,而昨日的压轴拍品,本为一只玄级湖笔,听到下人描述后,他猜出小妹身份,才临时改变的拍品。至于原来湖笔的消息,他也是往附近各大世家散布了,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老人皇叹了口气,“伍小子是自己人,何必耍这些心机,你应该直接问他的。你觉得自己瞒过了他,殊不知他可能昨晚已经知道了内情。”
“这……”
老人皇不想探究这个话题,转头问景正罡,“那罗张三修为确定只有腾云境,他如何能一招制敌?”
“腾云修为确实只是推测,但是如果他修为有逐日境,应该不用偷偷摸摸,毕竟他是先攻人心,后用毒术。”
人皇又沉思了一会,再问太子,“梁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太子摇头,“目前并无动静……”
“并无!”老人皇突然提高了声音,即使是借众生之力入的逐日,那也是逐日。逐日威压释放之下,除了同为逐日境界的二皇子熊秉渊、侍卫统领景正罡、丞相屈道方、大将军昭其烈,在场的众人顿觉呼吸困难,如芒在背。
“并无!昨夜那么大阵仗,梁国怎会察觉不到,他们稍加探查,定然已经知晓内情!他们目前没有动作,定是在酝酿什么大事情,你什么都查不到,竟然说并无,并无!”
太子吓得跪倒在地,众人也是噤若寒蝉,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