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尘皱眉,退后两步,化出一道灵力挡在身前,弹开桑离的探测,皱眉道:“桑离,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甫一抬眸,就见桑离神情讶然,望着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一片。
“不对,你身上怎会有碧月弓的气息?”
牧尘猛然握紧双手,朝后退去,在魔域动用本源之力太多,竟让桑离有所察觉了。
金色的神力在殿中拂过,光滑耀眼,跪着的侍女只见桑离上神一挥手,自家上神身上的长袍瞬间四分五裂。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实在琢磨不清这是何状况,纷纷低头。
“桑离。”
闻讯前来的泽煌正好撞上这一幕,愣在大殿门口,脸色十分难看。
牧尘身上,十分明显的箭矢状的伤口清晰可见,百年可见,竟一如当初,恍如昨日之伤。
这世间能在牧尘身上留下伤痕的,恐怕也只有那……碧月弓。
只是……她如何会伤牧尘?
寒冷赤骨的难过如潮水一般袭来,大红的喜袍,消逝在半空中的那道朦胧身影,还有……那绝望不已的悲凉一击。
桑离静静朝牧尘而去,“牧尘,那些人究竟是谁?”
牧尘停在原地,定定凝望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桑离。
听着她一字一句,低沉肃冷,莫名的难过。
“牧尘,当初你究竟做了何事,竟能让我用碧月弓伤了你?”
整座大殿针落可闻,泽煌光是看着桑离清冷的背影,都似被这话语里中的悲哀所震慑住,站在大殿门口进退都不是。
“桑离……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夜离对暮天那般好,如果你想了起来,是不是,也会和她一样?
“桑离。”明明只是一瞬,却仿佛千百年般悠远难熬,牧尘微微合上的眸子缓缓睁开,晦涩的开口:“我……”
他话音未落,轰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瞬间响彻天地。
三人具都抬头朝外看去……这是……
暗红灰黑的灵力隐隐交错,杀伐之间,悲天动地。
“是东深……”桑离朝外走去:“那是何处?和东深交手之人竟然拥有上神之力,且不是王母和天帝的气息……”
“是幽灵山,仙魔在此处驻有重兵,东深不是守在三界交汇处,怎会去了那里?”泽煌亦朝外走去,神色微变。
仙魔交战处的上神?
蓦地想起刚才发现牧尘所失的本源之力以及这一个月的行踪,桑离突然回头,看向牧尘:“牧尘,是你以本源之力助漆河晋位,还瞒过了所有人?”
“不错。”牧尘点头:“我欠魔域一个人情……”
轰鸣声不断从云海之上传来,幽灵山所在之处犹如燃起了永不熄灭的火烧云一般,异常森冷恐怖。
隐隐可以察觉那道红色灵力越来越弱,桑离看了牧尘一眼,拂袖朝幽灵山而去。
“牧尘,我带东深回来之时,还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
桑离消失在大殿之前,金色流光划过天际,泽煌欲追,终是停下来回转头,看着牧尘苍白的脸色,道:“以你之灵力,那道箭伤,理应早就恢复如初了才是。”
牧尘没有回答,接过侍女送来的衣袍,朝内殿而去。
“牧尘,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我的罪洗不清,你的……又何尝不是?”
泽煌说完,消失在殿门前,朝桑离而去。
大殿中,牧尘顿下脚步垂眸看着胸口处的伤痕,眸色幽深。神情苍凉大漠,一如千年前他端坐在王座之上,眼睁睁看着碧月弓在三界交汇处所闹出来的动静一般,随着天机镜坠落,一火一冰,万古不变。
他知道,那火那冰,是夜离对他的恨。
生生世世,永不止息。
……
朝阳宫中,天帝看着停在她几步之远的王母,眸色微变。
明明泽煌说过只要他不在桑离面前提起夜离之事,他就不会将当年之事说出去,王母怎么还会知道?
“王母,你这话是何意?当初桑离以身殉道是整个神界都知道的事,与我何干?”天帝眉眼微冷,怒声道。
王母眸子里划过浓浓的失望和愤怒,她抓住天帝的手腕,厉声道:“与你无关?当初带着你一起前往九幽规劝泽煌上神的幽九冥和其他上神都不曾回来。也与你无关?”
天帝眸底划过一丝惊惶,脸色泛白,尖声道:“凰罄!”
脸她眸色黑沉,满腔怒色,长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道:“凰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年泽煌上神在九幽企图颠覆天道,甚至祭出灭天之阵,九幽上神他们被桑离派下去规劝泽煌上神,我不过是随行罢了,皆因误入阵法,这才酿成祸事,况且当时我灵力低微,更是受了不小的伤,也是牧尘上神用灵力施救数日才将我救回,你怎可将此事算在我头上。”
八万多年,许是活得时间太过久远,他们神仙本就生命亘古长存,上神之一的泽煌竟然生出灭道的心思,在九幽祭出灭天血阵,妄图以三界中所有仙魔之灵脉炼化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遗留下来的混沌之力,成为主宰世间的唯一真身。
此事为神界众神所知之时,为时已晚。
但,千万年变化,桑离、九冥和牧尘三位上神皆不相信泽煌上神会做出此事,遂由九冥率领其他十来位上神前往九幽规劝泽煌上神……
但最后,却只等到了奄奄一息晕倒在神界入口的天帝以及因灭世血咒所降下的惩罚之劫。
数十位上神惨死,尸骨无存,烟消云散,这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后前所未有的事。
凰罄清楚的记得,那一日,桑离上神看着九幽上神等数位上神的神灵从神界消失的那一刻,自责到极致的悲凉。
所以,其他的上神才会不惜动用本源之力不眠不休救下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