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笑容不减,却是摇了摇头:“莹儿,怎么就说不好了呢?”
“终归是少了父亲那种勇武。”
刘夫人笑容一顿:“那母亲以后就不提此事了?”
见女儿点了点头,刘夫人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看尹溪四女,继续朝前走去。
九月十二,龙飞率领两万骑军朝着老虎关急驰而去,有钱磊的三千骑兵撒在老虎关以北的数十里路上,龙飞倒是不担忧路上会有埋伏,甚至据钱磊传信中说,童南征率军撤回老虎关之后,老虎关北门之外,大南军的哨探都悉数撤回了城中,毕竟整整六十支骑军小队,每队五十骑撒了欢地在老虎关外虎视眈眈,哨骑出关,只能是给东承送菜不是。
九月十三,庞印率领步卒及数万民壮带着绵延十余里的大车浩浩荡荡往南进发。陈策站在贺晨身旁,有些失落,一双眼睛望着远去的军队怔怔出神!
“委屈陈将军了。”
陈策讪讪一笑:“让贺大人见笑了。说委屈二字过于言重了,本将只是不能上阵杀敌,心中有些遗憾。”
陈策很是认真地看着贺晨:“贺大人,其实不用上阵杀敌,就避开折剑沉沙的危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从贺晨脸上没有看到丝毫的轻视或是不满,陈策对贺晨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陈将军,每一个将卒,都是其父母含辛茹苦养育成人,若是没有战争,娶妻生子,孝养老人,哪怕生活过得贫苦一些,加以时日总会得到改善。任何一场战争,成千上万的将卒民壮长眠战地,血染大地,为了国家和百姓,他们的英勇,当得名留后世,然其家中老父母,成了家的还有妻儿,这些人的日子却将痛苦很长很长的岁月!”
陈策面色凝重:“如此说来,贺大人很是厌恶战争?”
“有谁真正喜欢战争呢?战争就意味着死亡,纵是一个喜欢战场的人,他也不敢说他勇猛无敌不死。”
贺晨没有去看陈策微变的脸色:“战争其本质,当是守土卫民,不容任何一寸疆土被他国侵占,不容任何一个子民被他国欺辱!不论是扞卫,或是守护,这才是战争本该触发的点。”
贺晨这番话说出来之后,陈策的脸色才逐渐转好,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贺晨所说,至情至性。
“陈将军,有你在城中鼎力相助之下,大将军的后顾之忧,相信都能迎刃而解。”
陈策朝贺晨微微一笑:“贺大人这般抬爱于本将,让本将压力陡增呀!”
“城中诸务,我安排一番之后,得让陈将军多加费心,城南以外的几十里地,我得带着百姓尽可能去把麦子种下地去。”
“真要种那么多?”
“陈将军不用担心,松州府全境才收了秋粮,既然陛下已经下旨,松州府乃至毗邻的南陵府、并州府,合三大州府之力,粮食、帐篷、衣靴这些,将会源源不断运抵老虎关。曲江和平江两县遭受大南敌军侵袭之下,如若不尽快自救,这山高路远的,若需赈济,终是担忧鞭长不及。”
陈策只能是默默点了点头,贺晨只差将话挑明了,战争平息之后,如果曲江县和平江县的百姓缺粮,向松州府求助,松州府只会上书帝都,转一圈回来之后,还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好,贺大人尽管放手施为,本将即刻命人快马前往松州府讨要粮食。”
贺晨转头看着陈策,陈策很是不忿地盯着贺晨:“贺大人,虽说本将是战场上的厮杀汉子,但对百姓死活的关心,不会比贺大人少。”
贺晨哈哈大笑起来!
陈策抬手就给贺晨一拳:“看不起本将不是?”
贺晨假装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状,陈策挑眉:“别装了!你的武功绝计不在本将之下。”
陈策又抬手在贺晨肩上一拍:“放心吧,本将让副将前往松州府,除了第二批粮食而外,大将军发往帝都禀请给一应民壮的口粮,本将保证统统给你拉回来,信与不信?”
贺晨抿嘴直乐!陈策板下脸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陈将军,曲江城和老虎关的失守,死伤那么多的将卒民壮,陛下盛怒,没人不怕项上人头不保。”
“不跟你贫了,本将先安排军务。”
九月十六,随着贺晨紧锣密鼓的安排,衙中三班衙役,连带着千余乡勇和庄丁都被贺晨撒了出去,带着数万的壮劳力,热火朝天开始种小麦。
县衙大堂中,贺晨看着宋文光一张嘴,上下嘴皮翻飞之间,全是苦水,听了好一阵之后,贺晨起身给宋文光倒了一杯茶水:“宋头,先喝杯茶水。慢慢说,不急。”
宋文光端起茶杯,一口干了,把茶杯往着贺晨一推,贺晨连忙给倒上。这时的宋文光才反应过来,‘嗖’一下腾地起身向着贺晨便是躬身一个大礼:“大人,我刚才不是有意的,还请大人恕罪。”
贺晨扶了宋文光落座:“宋头,如果再有百姓跟你嚷嚷要先种谁家的麦子,你直接告诉他,他可以回到城北安心待着,等老虎关夺回之后,自己带着家小去种。”
“我说了呀,大人!可百姓都不听。”
“挑几个嚷嚷得起劲的,让他们去拉犁!你看他们还敢不敢。”
宋文光着急忙慌跑了,只要贺大人下了令,这事不就好办了!一个个的,这场仗打的,这些人像是走亲串戚一样!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刁’民。
钟良跑到县衙时,贺晨正在收洗着茶盘和茶具,扭头看着钟良一笑:“良哥怎么来了?”
钟良蹲在贺晨身旁:“公子,大弯山里的那些后边撤进去的百姓,都在想着要回自己家中。”
“你没告诉她们得等老虎关夺回之后才安全吗?”
“我跟她们说了,刘夫人她们都出面一一去说了,可是不听呐!”
贺晨端着茶盘进了侧厅:“要喝茶自己冲。”
钟良起身看了看贺晨,一边将铜壶提来冲茶,一边倒着苦水:“公子,你说她们怎么突然就不怕了呢?大南军没撤之前,一个个一天天绷得紧紧的,这大南军才撤走,就好像是大南敌军已经被撵出曲江城了一样。”
贺晨接过钟良递来的茶水:“再压几日,至少要等老虎关被夺回。只有老虎关到了我们手中之后,才能将百姓放回家去。”
“公子,你是不知道,那些妇人,那嘴一张,根本停不下来!并且我觉得她们都不怕我们。”
贺晨疲惫地眨了眨眼睛:“把寨门守住,难道她们还敢冲撞不成。就那么几日而已,压一压就过了。”
“弟兄们人本就少,现在都怕了那些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