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九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梦魇，不同于前面的任何一等的‘异魔’。他们并没有固定地占据某个或者某几个暗房，而是伴随着‘现实稳定度’的涨落出现，或者用一个更加符合其身份的词——‘降临’。”

方舟越听越觉得有点恐惧，尽管在这狭小空间里紧挨着火炉，但却自脊背上生出一股恶寒来，没想到九的讲故事本领和她骂街的本事不相上下。

他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这种‘降临’，是隐秘而扭曲的，它似乎有着在一定范围内改变‘逻辑’这一基础规则的能力。如果说有什么具体表现的话，那很可能是这样的情况：一支探索队有4个人组成，但在探索途中突然变成了5个人，但队伍里的所有人却都不觉得奇怪……”

听到这儿，未盈忍不住抓住了方舟的手臂短暂地呜咽一声，看样子吓得不轻。

“一旦梦魇降临，探索队的所有人都会无一例外地发疯，而且会在接近五个系统日内全部死亡，死于队友的枪或者完全负面的突变畸形，血肉从骨架上如流水般脱落，随后连骨架也畸形扭曲，变成一滩会活动的烂肉。而它得名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他的破坏效果有多么惊人，而是每一个被作为降临者的探索队员都会经历一场极度恐怖的噩梦，这个过程是漫长又折磨的。”

“前面，我说到了——突然增加一人，这种情况，那个人并实际不存在，但队里的所有人都会开始认为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失踪了。紧接着，是怀疑。所有人都觉得造成‘失踪’的凶手隐藏在剩下的队员之中，他们会互相猜忌，会产生幻觉。”

“再后来，是变异，他们的肌肉会变形，他们的骨骼会逐渐扭曲，但所有人都不会认为是‘异魔’的问题，而是那个并不存在的凶手在口粮里下了毒。”

“疼痛，高度紧张的精神，黑暗，被害妄想，一切叠加起来，迅速摧毁他们的心智。所有人都疯了，自相残杀，随后的胜利者会成为一个极其残酷的噩兆级异魔，或者一滩无意义的烂肉。”

方舟听着听着，却觉得描述这十分的不靠谱，一方面，十分详细的情报往往就意味着虚假。而且这份情报里还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瑕疵。于是，他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既然遭遇了梦魇就意味着全军覆没，那又是谁将这份情报传递出来的呢，总不可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那前辈的臆想吧？”

九面带微笑地看着他，那微笑里有种戏谑的成分，似乎她早就等着方舟问这个问题。

“你口中的那位前辈，在他一生当中仅仅遇见过一次‘梦魇’，而那也是最后一次，你明白了吗？”

方舟吞了口唾沫，紧张地点了点头。

“他一个人逃了回来，奄奄一息，浑身长满黑色的孢块，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大堆堆积起来的肉质。恩雅婆婆没参加那次探索，才继续维持着聚落。”

许久未曾开口，恩雅婆婆的嗓子似乎有点干，她沙哑着说：“很抱歉，‘先民’大人，我太老了，实在是给不了你什么更有用的信息，一切技术秘密都是您的前辈从地牢里学会之后教给我的。”

她突然起身，在自己身后的卧榻上反反复复地寻找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转过身，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皮革包裹递给了方舟。

方舟立刻接过她手中的包裹，恩雅婆婆不急不慢地说：“打开看看吧，这是属于你的了。”

方舟掂了掂手中的包裹，沉而且敦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