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上的电子钟显出12：00的数字时，面包房的门被推开，张宁宁走了进来。

“一直都在这里？”

坐在长桌一侧敲着键盘的楚桥看着屏幕，那个头戴式耳机还是搭在肩上没动。

“是的，姑且处理一些之前的数据和报告，顺便等你。”

张宁宁走到厨房，打开双开门冰箱，拿出两罐果汁和一盒巧克力。

人是一种会受到情绪影响的生物，并非什么时候都想自己做东西吃调饮料喝。

她把一罐水蜜桃味的放在楚桥的笔记本旁边，因为她觉得办公和水蜜桃最不搭，水蜜桃汁听着就甜，工作两个字却苦的像是桃核一样。

铝罐和木桌子碰撞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现在只有果汁啦，你要是想喝别的就得自己在手机上下单。地址的话填楼下的面包店就好，工作时间他们会代收。”

她拨开巧克力盒，葱白的手指灵巧的夹了颗纯味的黑巧出来，然后扔进嘴里。

“我喝水就好。”但楚桥还是打开了果汁，喝了几口，然后就开始商量起事务上的安排：

“下午怎么安排，在许长乐考完试之后直接开始吗？”

“嗯，可以。关于后续的任务安排呢？没有其他意见了吗？”

“我只是来帮忙的，算编外人员，绝大部分工作都可以由我来负责……

但决策的事，只能你来。”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显示屏，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像是在演奏一场机械键盘交响曲，伴奏是散热风扇的嘶鸣。

工作，然后休息，再继续工作。

楚桥要同时完成数人的工作内容，楚桥不需要其他的事情来分散注意。

“我刚刚去看了秦音和艾米莉的对战训练，秦音显得非常熟练，算是【雪级】里最优秀的那一批吧，她对于魔力的调用和攻击节奏的把握都相当到位，才能的开发应该快到这一等级的极限了。至于艾米莉……”

张宁宁的声音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描述才能在客观的同时又不伤人。

“她在心态上非常优秀，百折不挠。”

“很客观，我会如实记录下的，用作以后的任务安排依据。”

她另开了个文本文档，然后写入这次的评价，又开口解释道到：

“秦音经历的灾害实战次数有四回了，虽然都是在星协三科的其他成员看护下进行的；

而艾米莉是从花都那边调过来的，我这边只知道她成为魔法少女的时间不长……许长乐呢？她怎么样。”

“……下午直接让她和秦音对练一下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楚桥敏锐的从她的话里读出了某种意味：

“你这么看好她？”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我相信我的后辈——另一个，是因为魏己她也很看好许长乐。”

飞舞的手指呆滞了一瞬、楚桥眉毛挑起：

“这样啊……那我下午也来看看好了。”

楚桥面色不改的点开又一份待处理的报告和申请，对着分屏上显示的表单填入数据，然后回车，下一份……

张宁宁翘着脚坐了会，喝光了果汁后，决定去做点什么吃的。

……

许长乐做了一个梦。

不，应该说她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奇怪的世界。

一如既往下着纷飞细密杂乱无章的雪，纯白色的世界在眼前展开、把她吞没。

但不同之前，如今的许长乐已经知晓了关键的一点：这里是可以调动魔力的。

无需变身、魔力不受任何阻碍奔流而出，尽数倾泻在她白皙的小手上、凝聚成球——模仿着那天魏己所演示过的招式、借着在梦中不受限的条件、她试图复刻魏己那次的魔法。

白色的魔力在囤积至临界后便停止输送、魔力球如旭日东升，又在空中迎来盛大的解体——

轰！！！

风雪被一扫而空、气浪翻涌、扩散，如同揭开了白色帘布，透过那缝隙的一角，许长乐督见了被隐藏在风雪中的事物——

一辆老旧的摩托、一双闲置的凉鞋、一箱杂乱堆砌的积木……可许长乐还来不及细看，它们就被一团黑流吞噬了——如同跌入了回忆黑河的旋流中远去，遂消失不见。

可又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

黑河的真身，那有如山岳般浩大的轮廓、像是裹尸布般皱褶、白洁的躯壳……

以及一双被浓郁悲伤溢满的巨大红眼。

有巨大的白鲸游过、在纯白的雪地上投下巨大深黑的影子。随着它的远离、那影子连同被遮盖过的所有事物一起消失了。

Yuuuuuuu——！！！

唯剩下白鲸的哭呦声，响彻寰宇。

呆若木鸡的许长乐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梦里还会有这种生物吗？！

风雪闭合，她又陷于只能看见十步以内的处境中了。

梦是现实的映射、凡事于此皆有对应。

可那些旧物尚且有模糊的印象，但那白鲸？

哀哭声远去了，风雪好似不止能阻断视野还能吞噬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