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暖洋洋的风中升上都市天空，阳光在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吹到许长乐的身上，撩起她前几天才修剪过的头发，乌色的发丝飘起，又被她葱白的手指按住。

春天的风到底是暖的出人意料，暖意渗入透风的布料与白雪的肌肤间，挠的人心里泛痒痒。

她抬起头，看见干净清爽的蓝天和一轮闪着蛋黄、蜂蜜以及金合欢颜色光芒的太阳。

在餐厅门口站了会，沐浴在暖乎乎的阳光下，直到兜里的手机响起默认的提示铃声。

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姓名：夏小舟。

刚接听，电话里就传来对方元气满满的声音：

“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结合现在的时间【下午一两点】，夏小舟的生活习惯，以及这么久以来的认识，许长乐觉得自己不需要再猜什么了，答案非常明显，她直接答道：“我今天没上班，折扣的面包你直接问店员。”

“……你怎么又没上班啊——欸、啊！”

电话里响起了惊呼声，许长乐听了直叹气：

“纸巾柜台那边有，和前台要。清洗的话，你可以让她带你去后面的洗手间，记得别把裙子打湿。”

“诶呀知道了知道了，长乐好婆妈哦~还有，下次上班的时候记得叫我、我来给你添业绩——挂啦。”

许长乐甚至不及告诉她‘面包店的服务生是没有提成的’这回事，就发觉夏小舟那边已经挂关电话了。

……事情是怎么到这一步的呢？

从被人家蹭饭开始，一步步发展到被找上门问那不存在的面包店兼职工作？

许长乐陷入回忆：

——那似乎是寒假中旬的某天，那天的天气也像现在一样好。而刚完成了上午的训练的自己，回到了面包店的二楼待着，顺便在论坛精选帖子里学习知识。后来夏小舟表示自己要来自己工作的面包店里看看，于是她和张宁宁商量后，决定临时扮演店员把女孩打发走。

而自那以后，夏小舟就真信了她在面包店打工这事，来买面包的次数也增加了。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吗？深刻的教训呢……”

许长乐完全没细想过张宁宁提建议时的表情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她最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走向小区。

时间还多，闲着走回去也没关系。

……

雁城的历史悠久，和一些在联邦成立前、长达五十年的第二次工业化进程里快速催化出的城市不同。

但五十年前的雁城也没现在这么热闹，这么繁华。

像是如今许长乐所居住的小区，在五十前说不定过是块未经平整的荒地。

但随着当时雄心勃勃、准备大搞建设和发展的统一政府一声令下，无数大型工程车辆和施工队风风雨雨的来又风风雨雨的走，留下高楼林立实用为主的一片片居住区、商业区、教育区、混合区。

而这些被过度开发、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闲置的土地，在后来的联邦时代则变得炙手可热。

它们像海绵般吸纳了四方农村、小城市逃来的人；或是那些不幸受灾毁灭的城市中迁徙来的难民。

而作为代价，昔日的荒土上的小动物都不见了，没人在乎会不会有这么一块土地像雁城吸纳难民一样吸纳它们。而如今生活在这里的猫、狗、鸟雀等，已不知是否是当初的小家伙们的后裔。

但不管怎么想，在灾害的面前，人类已没有为他物伤感的余地了。

动物保护的概念，如今的学校没怎么教过，社会上也少有人在乎；至于许长乐，她对此同样没太多复杂的想法。

即使她远比其他人更受到那些小动物的偏爱……

“喵~”

被一只狸花猫堵在了小区楼下。许长乐总感觉它们有一套完善的轮岗机制，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回来，总能看见一只趴在楼道门边上的猫。

许长乐无奈的看着对方绕着自己一只脚打转。

她抬头，便见到一栋栋楼房宛如舞台布景片似的挡住蓝天，被割破的晴天上悠悠航过一片白云，别有种浩荡慈悲。

“可以了哦，差不多就够了哦~”

她低声下气的劝着，但那猫儿刻意的不理睬她，只是一声声的叫唤着，身子上的毛蹭过小白鞋上一点、大约是小腿下方三分之一的位置；又升起旗杆似的尾巴，尖尖的地方擦过膝盖下一点的位置，一遍又一遍。

所幸自己今天穿着保暖裤袜，不然就样（痒）衰了。

又劝了几分钟，却还是说服不了这家伙，作为一根胸针挂在许长乐校服领口的默鱼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变个逗猫的玩具引开它，一会跟上你。”

胸针往外一翻，变成一根小巧的逗猫棒。

但猫猫只是看了它一眼，就继续围着许长乐的脚打转——你是什么玩意？几斤几两，出门忘了照镜子？

默鱼沉默了一瞬间，在据理力争和坚持魅惑之间选择了魔法手段。

“喵！喵！”

猫猫被看不见的手拎起后颈，粗暴的按到旁边的草坪上，许长乐则乘此机会跑进楼道。

“呵呵，咱还治不了你？”

它像是个小孩似的嘲笑一只猫，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店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浮在空中一颤一颤的逗猫棒，揉了揉眼，再看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一只迷茫的、小声的叫唤的狸花猫。

……

“辛苦你了。”

“欸嘿嘿，不辛苦，不辛苦。”

默鱼变回了长着灰色和白色相间的体毛、有着翅膀的英国短毛蓝眼猫的形象。唠叨几句就飘进了许长乐的卧室——它在假期最早的几天就从楚桥的妖精同事那里，学到了用妖精网络连接互联网的方法，除了看电视的时候，它已不需要笨重的手机了。

许长乐有问过它为什么不直接把视频在脑子里播放，它的回答是：

“要享受看的过程，而不只是阅览影片信息~”

但许长乐觉得，它只是单纯更享受边喝可乐边用比它脑袋还大的手机屏幕看电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