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号，周一的午休时间。

不同以往的，艾米莉似乎提前和新朋友们打好了招呼，于是就乘着夏小舟去洗碗的时候，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长乐~”

她摊在课桌上，露出疲态。

人不总是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的，无论是“理性”、“习惯”还是“潜意识”，似乎都天然的排斥这种行为。但有些人例外，就像是撒娇一样，因为知道对方一定会接纳这样没礼貌缺心眼的自己，所以才敢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艾米莉自认为，虽然还不够了解许长乐的本质，但关于她的底色，自己已经是“稳拿把纂”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上次问那么蠢的问题，人不很聪明啊？我这些天一直觉得你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嫌弃了。”

上次灾害结束，艾米莉就把‘灾厄到底有没有思维、情绪’作为问题向张宁宁询问了。

虽然许长乐对此也有些疑惑，但她觉得这样的问题是没有意义、或者说意义不大的。

拥有意识的植被因为土地的冲突被砍伐，感知疼痛的家禽被带往流水线机械宰杀；为了建造供人类生存的城市群，钢铁的造物推平原有的一切族群所赖以生存的自然景观……

没有什么想要为此申辩的，许长乐不认为这有多么正义，但一个生命、文明对生存下去的渴求，却往往要超乎一切。

即使灾厄有意识、能感知痛苦，那也不影响自己把它们消灭。

“有吗？那我尽量掩饰一点。”

艾米莉没有理她的回答：

“……你还记得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吗？她居然笑了，还像是安慰小宝宝似的摸我脑袋！我问的时候就那样敷衍，然后你来问的时候就正经的回答。”

许长乐在内心叹气，那是因为自己问的是【灾厄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的回答本身稍微改改就是对你的疑惑的解释了。所以张宁宁前辈才不重复回答你的——她以为你听懂了。

“……说什么灾厄只是魔力生物，和碳基生物的猫狗人什么的不是一类……什么嘛？谁听的懂啊……”

生物有思考能力的前提是有神经网络，而魔法……不过既然都有魔法了，那么会不会有灵魂的存在呢？

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有，灵魂又会是什么？

抱怨还在继续，艾米莉苦恼的看向许长乐，漂亮的水蓝色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微光：

“许长乐觉得它们是有情感的吗？”

“我不在乎它们有或者没有。”

当然，最好是没有。许长乐垂目，闭眼休息。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哗啦——

教室后门被轻轻拉开，寻常的午后二年级一班的教室只会剩下许长乐和夏小舟两个。许长乐头也没回就大概猜到了答案：应该是夏小舟洗完碗回来了。

似乎是因为单纯的蹭吃蹭喝过意不去，她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

“欸？艾米莉同学也在吗？”

艾米莉在听见有人回来的那一刻就停止了抱怨、当夏小舟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一个还算端庄的样子。

“我在找许长乐聊天~啊对了，这是你的座位。”

“没事的，艾米莉同学有事找长乐的话，我可以做旁边的。”

夏小舟摆手，轻易的交出位置主权。

“谢谢你了，不过我想要聊的已经聊完了。”于是艾米莉快步走到她身后，推着她的肩膀坐回位置上。

然后走回自己那边，对着秦音的椅子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搬了过来。

“非问即取即为偷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