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也已醒悟过来,但他反应极快:
“怪不得皇帝说鸿门宴是一生最危险时刻,现在臣想来,也当真如此,恐怕这便是赤帝预言的‘因曹而灭’,实为预先提醒皇帝,这才让皇帝心中早生戒备,最终得以逢凶化吉、后福无穷!”
刘邦面露疑惑:“子房的意思,是说‘因曹而灭’这一劫已经下验?而我侥幸逃了过去?”
张良拍手:“这是自然!正常而言,皇帝必将命丧鸿门,逃生的机会万中无一,但皇帝乃天命之主,赤帝必然护佑,必以预言预先提醒!”
“而脱此劫难,皇帝自然龙出生天、无往不胜,终克帝王之业。以臣拙见,‘因曹而灭’实为上天对皇帝的终极考验,天降终极大任于皇帝,自然也要降下生死之间的极度危险考验!”
杭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张良说这些话,究竟是何动机。
刘邦仍然心中不定:“子房所言,自然有理,可我心中总是尚存不安,毕竟赤帝是说我因曹而灭,曹无伤之难虽然危险万分,但我毕竟并未因他而灭!”
张良神色如常,哈哈一笑:“皇帝太过疑心了!皇帝如今已贵为皇帝,又天下归心、国祚绵长,还有何人何事能灭皇帝?以臣愚钝,实在思索不出!”
刘邦想了一会,似乎有了决断:“子房,你是我在世间唯一知音、良师,我今日既然和你挑明此事,也就说出我所有的疑虑!”
张良眉头微皱,并不答言。
刘邦接着说:“你之前说的有理,曹无伤之难,大概就是赤帝所说的‘因曹而灭’,是上天专门对我的考验,好在我侥幸躲了过去!”
“但我还是以为,这‘因曹而灭’,恐怕并非只是我之劫难,而是要应在我之身后,或是太子,或是后世子孙,甚至是说我开创之大汉的最终劫难!”
杭幻忍不住击掌,出言狂赞:“牛逼!牛逼!这刘邦居然真的猜中了!”
汉高祖果然不是盖的!
刘邦继续说:“子房之前断言,我大汉至少四五百年国祚,这一点其实我也是有些自信的,我这一生,不敢说有功于天下,但以德仁自勉之心,却无时或忘,绝不敢辜负我墨家先贤!”
“之前我执意要更换太子,便是担心重蹈暴秦覆辙、二世而亡,现在看来,自然是我多想了!以我大汉之德,断无可能只存二世!”
“可是,即使如此,那四五百年后呢?恐怕终将是‘因曹而灭’,这应该才是赤帝预言的真意!”
张良见刘邦已经思虑即此,也就不再讳言,正色道:
“皇帝为大汉千秋万世思虑,自是心忧。但臣之前已有所言,天运五百年一大变,此天道固然。就如过往夏商周之更迭,绝非人力所能抗衡。”
“秦始皇当年就曾设想,大秦皇帝、国祚将传之万世,但实际呢,不过二世而亡,此天道昭彰,以秦始皇之雄才大略,也终究不过是痴心妄想!”
“若是他年天运有变,天道不再护佑大汉,那也是理之必然,皇帝与臣就算为此心忧,也终究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