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商行辞已然熟睡。

凌熙时半寐着眼看他，目色轻柔且温和。她勾起商行辞垂在面颊的发丝，撩入耳后。

她睡不着。

真要论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养孩子。

眼前的孩子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皱起，像是处在噩梦之中。

凌熙时是个有责任感且心思细腻的人。她轻拍商行辞的后背，道：“小九，我在。”

既已成诺，无从悔改。

师傅教她的道理。

凌熙时思衬：依小九所言，狐耳狐尾是后天形成的。

巜仙闻奇异录》中记载：3000年前，修真界上层中兽宠之风盛行。只是此兽宠非彼兽宠，乃是用活人而[制]，取名[宠奴]。

主要流传的有插尾和灌髓两种方法。

所选之人年龄下至八岁上至二十岁，先废灵根灵脉，无一不是相貌、身段皆上层。

“插尾”即猎捕妖兽，取下其尾稚骨连尾部分。将其炼制后插入所造人骨中，灌以特药，妖骨将会与人骨融合。

“灌髓”之法顾名思义，即将所选人的骨髓抽出，灌以处理后的妖髓。

两法成功后，皆有此效。

只是这二法皆有弊端，成功机率约百中取三。

肉体凡胎承受不住的，要么生生痛死，要么暴体而亡。

那时的修真界视凡人性命如蝼蚁，不然也不会得出下至八岁上至二十岁的详细数据。资源被修真界上层人士袭断，而这成功的[宠奴]将会被送往上层人士拍卖挑选。

因而既便明知有弊，自愿成为[宠奴]只多不少，这也成为凡界之人向往富裕生活的法门。

从实而道，《仙闻奇异录》中记载远没有凌熙时知道的详实，学堂老师在给修真学子们授课时鲜少提及这个话题。就算有，那也是三两句略过。

许多详细内容是凌熙时在与师傅散修路途中探索、收集、拼凑得来的。

想到这，凌熙时的心阵阵揪痛：那时候的修真界已经算是丧心病狂，这样小孩子，如何承受得了？！

按理来讲，[宠奴]的兽耳和兽尾是能够冉自身控制回收的。但失忆的商行辞将其忘了。

凌熙时指尖上凝聚起灵力，这些法诀是她偶然搜集到的，完整的法诀共有七种。她不确定有没有用，哪种有用。

灵力凝结成点点星光，没入狐耳狐尾间。灵力消散又汇聚，汇聚又消散。

大抵四刻钟后，商行辞回归寻常孩童模样。

凌熙时对面前孩童喜欢是浅显的，浮于表面。但她并不会因此而不负责，她的情感一向是日复一日、时复一时积攒成来的。

她说喜欢，就会一点点尝试去喜欢。

......

次日，清晨。

昨日凌熙时直到半夜才睡着，今天起得比往常晚了许多。

她起身，带着惺忪的睡意摸了摸身旁的位置。

空的，没有余温。

小九呢...？

“姐姐，你醒了吗？”商行辞从屏风后面探出头，亮起星星眼：“姐姐，你有没有发现我跟昨天有什么不同？”

“是有些不同。”凌熙时双手捧起商行辞的脸：“狐狸耳朵和尾巴没有了。”

她抚了商行辞面颊一侧上的红印子：“还有...小九脸上开桃花了，好大一朵。”

商行辞疑惑：“什么是开桃花？”

她指尖点在红印上：“就是这个——开桃花。”

铜镜面前，商行辞看到自己面颊上的红印子，是昨夜睡觉时压出的。

凌熙时：果然是个孩子，性子变化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