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曹里的窃窃私语,曹植不得知。荆州州牧府灯火通明,曹植端坐在书房内每每批阅各郡上奏,皆是棘手的难题。不是这厢郡府缺钱,就是那厢土地干旱……
不知不觉间就已入夜,只见书房内的案几上堆满了文书和地图,他翻阅着手中的竹简,以毛笔批注之,十分专注。
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修长。
马谡匆匆走入,神色略显焦虑,他的脚步在门槛处稍作停顿,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方才进入。
曹植见他前来,略有惊讶:“幼常,今日如何会来?”
马谡拱手行礼,语气急切:“公子,荆州城内百姓对东吴偷袭之事议论纷纷,谣言已经传到庄子。长工们无不议论纷纷,这倒像是有心人之为。”
“什么谣言?”曹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马谡,他面色从容如常,并不急切。
马谡见他这般,越发心急:“皆说我荆州战败,死伤无数,才秘而不宣。还说那周瑜率军,以一顶十,勇猛非常,打得我军猝不及防。连,连曹休、曹仁二位将军都已负伤。”
曹植愣了一下,哑然失笑:“这城中…亦没有什么秘密。”
“公子何意?”马谡听不懂他的话。
“幼常,我且问你,你可知我荆州水军陆军日夜操练?”
“谡虽未亲眼所见,确有耳闻。”
“那你可曾见过曹休、曹仁二位将军?”
“日前曾见过一面。”
“观之如何?”
“自是英武非常,有勇有谋。”马谡忽然明白曹植此番询问用意,心中踏实不少。
曹植定定地看着马谡:“那你怎会相信这谣言?”
“我…”马谡再次抱拳,“公子明鉴,谡自是不信。可这谣言纷纷,于民心,于军心,具是不利!”
“幼常,不必过于忧虑。谣言止于智者,我们只需稳住阵脚,做好分内之事。”曹植笑笑,再次拿起毛笔。
马谡眉头紧锁,显得有些不安:“公子,谡唯恐此事若不加以引导,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军若是战胜,何不宣之,以定人心?”
曹植看向马谡眸色柔和了些,“幼常远道而来,只为此时,可见一心为荆州安定。今日不妨与你直言。这秘而不宣,只为降低那吴军戒心,令敌人摸不清楚战况底细。不只是他东吴,如今天下未定,荆州身处要地,各方对荆州皆虎视眈眈。”
马谡恍然,频频点头:“原来如此,是谡鲁莽。”
曹植笑道:“除了水陆两军加强防御以外,我已命各级官署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与常日无异。只要我等稳如泰山,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马谡听罢,心中的焦虑骤减,“公子所言极是,我这就回去让庄子上下不得随意传播谣言。”
“不必过于极端,若只是人云亦云者,可听之任之。对于那些聚众传播谣言者,暂且记下名录,悄悄看管起来,待等日后,一起清查,看是否乃插进来的探子!”
“谡明白!”
马谡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与此同时,心中犯嘀咕的不止马谡一人,哪怕在偌大的襄阳蔡氏府中,人心向背之事也素来是屡见不鲜。
蔡瑁身居茶案而坐,面容沉稳,眼神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锐利。他身着一袭深色长袍,衣襟上绣着繁复的金绣祥云,可见族中绣娘的针线仔细,衬的其人华贵自矜,非寻常官员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