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俨随即向下望去，井底杂草丛生，有一个废弃的木桶摆在中间，井水早已干涸，残留着几处积水，看不见有人的踪影。

“我下去看看。”

顾行俨正准备跃身而下，手已稳稳撑在井壁之上，忽然感觉手腕一紧，莫然的手覆了上来。

他的动作顿时一滞，抬头看去，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等一下。”莫然将那细小的长条物件递到他面前，“这是手电筒，你可以理解为蜡烛，不过这只是钥匙圈上的挂件，维持不了太久……你早点上来。”

顾行俨心头一软，面上依旧沉静如水。

他看着她，唇角微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淡淡的“多谢。”

莫然没有再多说，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

顾行俨握住手电筒，脚尖轻点井边，两手贴住井壁，双脚稳定撑住，一点一点向下挪动。

井下的空间远比他预想的要宽敞得多。

阴暗的环境中，杂草生长得异常茂盛，覆盖了整个地面。

顾行俨在杂草丛中灵巧地移动，步伐迅捷而无声，凭着敏锐的感知，他很快察觉到，远处的杂草有微弱的颤动。

他小心翼翼地往深处探去，拨开几簇杂草，里面露出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娇小身影。

那是一个约莫六七岁大的女孩。

她蜷缩在杂草中，眼角挂满了未干的泪痕，脸庞因泪水与污垢混杂，看不清原来的样貌。

她的衣角处有几处烧焦的痕迹，很有可能正是在火灾中幸存下来的孙家人。

看到顾行俨的出现，小女孩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

顾行俨慢慢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你没事吧？”

小女孩扭过头去，眼泪不断地滴落，身体不停地颤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此时，井口传来了莫然的声音：“顾行俨，你没事吧？”

顾行俨回到落下的地方，抬头回应道：“下面有个小女孩，她很害怕。”

“小女孩？”莫然惊讶道。

不一会，她朝井中扔下几颗糖果。

顾行俨心领神会，俯身拾起糖果，将它递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的目光立即被糖果吸引，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看样子，已经几日未曾进食。

顾行俨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忍，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你是好人吗？”小女孩终于缓缓开口，“爷爷说，如果是坏人，就是死，也不能跟他走。”

这句话不断地在顾行俨的耳边回荡。

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此刻更不知该如何回应一个无辜的小女孩。

他是好人吗？也许对于敌国，他不是。对于大梁，他问心无愧。

可是，为了杀他，那些设局陷害之人，不惜让顾府的小厮陪葬，甚至那些小厮根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人。

为了湮灭证据，狠心残害孙家全家老小，连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些人简直毫无人性，丧尽天良！是畜生！

顾行俨深吸了一口气，收敛起内心的怒意，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是好人，我不会再让坏人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