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盏精美铜灯上燃烧着鲸油,无烟无味,将肖谨言的办公之所照得通明,胜过白日。
两人分工,肖谨言作图,张铭施针,配合默契。
平、飞、穿、锁......
凹凸有致、层次分明、渐进渲染。
针线在张铭双手中交错变幻,以线作画,将心入画。
古派织锦,一针一线,独立完成,重技,更重意!
当肖谨言停下手中笔,抬眼看向对面,虽已见过多次,但还是惊叹不已,心中暗忖:“这小子!若是女子,怕是要被媒婆踏破大门!”
他没有打扰张铭,轻轻站起身,打开后门,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后门关上的时候,张铭低着的头,微微一抬,然后又恢复原样,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还是老款的双层织面,若是这云烟仰光不是绸缎成品,而是丝线,倒是可以取消这物理层次,保持成衣平顺,只是废些时间罢了。”
“对了,玉雅公主百日,这青凤当有温润之感,万不得有锋芒之意。”
缠、锁、回......
飞针走线、技意结合。
......
......
明镜司,观镜塔,八层。
恭王齐远,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门外的暗影。
“进来!”
白方知轻轻推开大门,带上,微笑转身,躬身作揖道:“方知拜见恭王!”
“说吧,我那兄长又想干什么?”
“武皇见不得朝中居心叵测之人,亦不想三年前旧案再启,但确实想知道前太子的双腿究竟哪里去了,当然也包括那个张家幼子是死是活。”
“呵!我这一母同胞的兄长,还是这般的多疑和霸道!”
白方知连忙捂耳退后,故作色变的惊讶道:“哎!恭王!这可不是小的能听的!”
“晚了!想告状,便去!算了,不说这些,说说你祖父的意思。”
白方知这才正色道:“祖父的意思与武皇的意思相差不大,只是着重提了一句,大齐武道之兴,仅仅指望奖,是不够的,更需要的是威!”
齐远一怔,重复道:“威?”
“没错!这威,既是武力之威,更是权力之威,如此,方能趋之若鹜。”
“本王知道了,你走吧!”
“方知告辞!”
待白方知离去之后,齐远推开门,走到石栏边,抬头眺望。夜入三更,皇城之内,灯火通明,皇城外,仅有零星几处灯火,一闪一灭,渐渐全部隐入黑暗。
“宗门之威甚于皇权之威!武道之兴,当有皇权束缚,否则,这凡俗百姓,岂不成了待宰羔羊,到那时,我齐国岂不是也成了宗门的羔羊。”
不过,上面交待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来人!”
“查百官!”
“查百业!”
“九队尽出!无功,无令,不得返!”
“诺!”
深夜清冷,明镜司上下却一片火热,不住的进进出出。四更天时,观镜塔地下一层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传的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