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伸，掏出一柄细剑来。

“你见奶奶贪恋红尘，就暗中同那虎妖眉来眼去，拿了许多修行资材，真当我不知？”

“姐姐...饶...饶...”三姐闻言，挣扎求饶。

大姐也不着急，而是看着三姐，继续缓缓说道：“平日让你多修心，不要只顾着打熬妖躯、锻炼法术，你不听。”

“事到临头，还是这般幼稚。”

“不死不休这四个字，我刚才特意说给你听的，你却没听懂。”

“求道之争就是生死之争，岂容你在这里犹豫不决，两头下注？”

三姐闻言，追悔莫及。可心知再无转圜余地，只得勉力开口道：“只求...速死...”

“好。”大姐抬手一剑，便结果了她的性命。

这花容月貌，为李心清理毛发的美丽狐妖，就此一命呜呼。

大姐抬起头来，又看向四姐。

“四妹，你是什么打算？”

四姐冷冷回道：“大姐指什么？”

大姐回道：“姐妹四人，你入门最晚，我却最看不清你。”

“整日不言不语，谁也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今日却不是能搪塞过去的场合。”

“说不清楚，你我也不敢留了。”

大姐缓缓道。

四姐犹豫半晌，竟忽然抬手击向自己心口。

李心都能听见那巨力的闷响。

只见四姐喷出一口血雾，立刻就面如金纸，七窍都流出血来。

吐完血，四姐抹了抹脸上的血，勉力说道：“大姐，我已自伤根本，无力争夺。”

“放我走吧。”

大姐闻言皱眉，诧异道：“你也被那虎妖收买了？”

“可你若不自伤根本，与那老东西联起手来，胜负还未可知。”

她一指旁边低着头，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对一切都视而不见的孤拐先生。

只见四姐摇摇头，苦笑道：“我没被任何人收买。我只是——”

“怕了。”

大姐闻言更加诧异，等着四姐继续说。

“大姐，你若不给三姐说，我还想不明白。”

“我修行不为得道。”四姐缓缓道。

“我是贪恋姐妹情谊、贪恋奶奶的舐犊之情。”

“想把这日子过上百年千年，才修行的。”

“今日见奶奶杀她那应身，我的心便冷了。”

“那是她十世的缘分，神魂相交的至爱。”

“她说杀就杀了。”

“那——杀我，是不是也是一般容易？”

四姐又看着三姐已被烧成焦炭的尸身，不住地流下泪来。

“数百年的姐妹，说杀就杀了。”

“杀我，是不是也是一般容易？”

说完，四姐缓缓朝着门外退去。

大姐不动，也不说话，就看着她慢慢的退到屋外。

到了屋外，四姐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但我最怕的，是我自己。”

“你们一个个修的只顾自己，姐妹杀得，爱侣也杀得，天下无人不可杀。”

“我怕我再待下去，也要修成你们这般模样。”

“我们兽类出身，好不容易开了灵智。”

“数百年相互扶持。”

“山中冷清，若无姐妹交流打趣，我如何能修到今日。”

“可是修来修去，怎的都修成了块冷冰冰的石头？”

说到这里，四姐声音里满是怅然若失。

“今日之事，奶奶输了，就是死。我不忍见。”

“奶奶赢了，剩下的也是一具只知求道的尸体。我也不忍见。”

“左右为难...不如归去。”

“你们修的是无情道，我却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姐，我走了。”

“祝你和奶奶得道。”

余音袅袅，屋外已不见了人影。

半晌，才听得大姐嗤笑一声，道：“幼稚。”

说完，她手持长剑，指向孤拐先生。

“老东西，且来做过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