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起来了,那无情的火烧遍了大夏各地,烧尽了一万三千名皇学先生的屋舍,带走了一万三千名皇学先生的性命。
纵火者不知道,他们这纵下的杀人的火将点燃人民心中的火,此时柴薪已经备好,只需这第一缕火苗,便能化作燎原之势,这场燎原之火一旦燃起,必将烧尽整个旧世界。
——
此时是一个初秋的早晨,明媚的阳光随着清而凉的风洒向四方,风吹起了马儿长而乱的鬃毛,紧接着淡淡的天光便映出了马上人模糊的身形。
可以依稀看到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披着灰扑扑的蓑衣斗笠——这是被雨淋醒的教训——半倒在马背上睡得正香。随着晨辉映上脸庞,姑娘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她便看见,前边马儿上那背剑的少年早已醒来,少年肩膀上落有一只信鸽,信鸽带着的信已经被开封,显然少年刚刚已经读过了。此时见姑娘醒来,少年转过头来伸指夹住那封信向女孩怀中一丢,那轻薄薄的信纸离手后在晨风中没有上下翻飞而是准确的落进了女孩腰间挂着的一只布袋里。
“出事了。”少年告诉女孩道,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女孩背脊却突然一阵发寒,她一个灵激坐直了身子,连忙取出那封信展开想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帮个忙。”女孩刚来得及看了个开头,少年突然又开口道,然后轻轻将肩一抖,停留在他肩膀上的那只鸽子便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落入了女孩行李间的一只笼子中:“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天龙帮,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少年如此许诺道。
女孩急急将信看过了一个大概,原本睡眼朦胧的眼睛一下子大瞪了起来,她惊讶道:“这天龙帮怎么敢的?”
少年背后的剑锵锵作响:“所以他们死定了。”
女孩又细细看过一遍信,确认了自己并没有遗漏什么消息后,便双掌发力细细地将这张纸揉成了粉末撒在了风中。随后她拍着胸脯说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别谈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事,天龙帮犯下了这等天怒人怨的大罪,凡侠士都应人人得而诛之,我琼瑰又不是什么掉进钱眼子的人,这次的情报就免费了。”
说着少女抖开一张空信纸,然后两指一并用术道的法门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明显不是任何常见文字的符号。
下一刻鸽子带着这封信重新飞向了空中,扑腾几下就飞过一座山头不见了踪影。
“好了,等回信吧。”
“嗯。”——
秋日的阳光似乎格外明净灿烂,那夕阳的光洒在青石板上,将路映得仿佛铺了一层黄金。
这里便是元泽府,整座具州一等一繁华的地方。
但是那些在青石板路上往来的贵人们恐怕无法想象,这样繁华的城市中竟然也有这样泥泞的地方。
那是一条很窄的巷子,在这艳阳天中,巷子里却依然阴暗又潮湿,但是这并不妨碍这条巷子有着不输于城中主街道的热闹,那巷子两旁各式各样的店铺里,行行色色的人进进出出。
这些往来的人大多都选择用衣袍斗笠遮住体态特征和面部,因为他们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人,来这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这里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处黑街,在此时朝廷力量愈发强大的今天,它却依然敢放出名声来占地做生意,可见背后主家的实力有多么深厚。
而就在这条黑街巷子的巷底处,坐落着一座酒馆,那酒馆门面极大,虽然样貌朴素得很,但在这条破落巷子里,就显得格外有气派了。
这座馆子据说便是那位幕后主家亲派人手负责的产业,酒馆的墙上密密麻麻的挂着许多悬赏委托,有杀人的,有护送的,又或者是让人帮忙盗取某样东西的,大多是些黑活,每一条都赏金不菲。
来这条巷子的人大多都愿意去这馆子里坐一坐,不一定是为了做墙上的生意,哪怕只是去看一看,一天下来也能瞧出很多有趣的情报了。
有时候就连那些捕头捕快也会来这酒馆里坐上一坐,不过一般也是遮头掩面。因为捕快与捕头在这巷子里同样也是见不得光的身份,要是被人瞧出来了虽然在这巷子里没人敢杀人,但是会很麻烦。
此时老张就带着他的几位兄弟坐在酒馆中,随随便便的点了几样小菜,一边喝着酒一边胡乱讨论着天龙帮的事。他们这次的讨论倒也没有遮遮掩掩,因为天龙帮在做了那件捅破天的大事之后,现在整个江湖上到哪都能瞧见谈论起它的人。
其实江湖上有不少人对这件事是喜闻乐见的,因为自从皇学与乡团练如雨后竹笋般遍布全国各地后,很多江湖人都被砸了饭碗,现在的日子一天过得不如一天。
甚至还有公然为天龙帮叫好的,觉得天龙帮这次做得太漂亮了,狠狠地打击了一波近些年来管得越来越宽的朝廷的气焰。现在一次性死了这么多人,看朝廷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