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的后宫里,有一位名叫贾姬的女子,她长得漂亮,才艺也很出众,因此深得皇帝的喜爱。有一次,汉景帝带着她一同去皇家园林游玩,欣赏美景,玩得非常开心。后来,贾姬想要去上厕所,就自己去了。可就在这时,一头野猪突然从兽栏里冲了出来,直奔厕所而去。汉景帝看到这一幕,心里非常焦急,生怕贾姬会被野猪伤害,急着想要派人去救她。当时,郅都担任中郎将的职务,正陪伴在汉景帝身边。他看到皇帝焦急地看向四周,脸色都变了,但郅都却故意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不去理会。汉景帝心急如焚,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打算亲自去救贾姬。这时,郅都迅速走上前几步,拦住了汉景帝的去路,跪在地上禀报道:
“陛下,您失去一个贾姬,还会有其他的女子来侍奉您,天下难道还会缺少美丽的女子吗?如果您亲自去冒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怎么对得起宗庙和太后呢?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就不顾事情的轻重缓急呢!”
听了郅都的话,汉景帝这才停下了脚步。没过多久,野猪自己退了出去,贾姬也平安无事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幸运的是她没有受伤。随后,汉景帝拉着她的手,一起上了马车,回到了宫中。恰好这时,有人将郅都劝阻汉景帝的事情告诉了太后,太后非常赞赏郅都的深明大义,于是赏赐给他一百斤黄金。汉景帝也认为郅都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因此额外赏赐给他一百斤黄金。从此以后,郅都在朝廷中备受推崇。也多亏了贾姬没有因为此事而心生妒忌,郅都才得以获得如此丰厚的赏赐。后来,济南郡有一个瞯氏的大家族,家族成员约有三百多户,他们在地方上横行霸道,地方官员都不敢插手管理。汉景帝得知此事后,特别任命郅都为济南郡的太守,让他前去治理。郅都一到济南,就立即派兵前去抓捕那些为非作歹的瞯氏家族成员。很快,他就抓住了几个首恶分子,并将他们斩首示众。其余的家族成员看到这一幕,都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大约过了一年时间,济南郡的社会风气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路上丢失的东西都有人主动归还,济南郡得到了很好的治理。连邻近的郡县都害怕郅都的声威。于是,汉景帝将郅都召回朝廷,任命他为中尉。
郅都再次回到京城后,他的气势和风采更加威严庄重。即便是见到丞相周亚夫,他也只是简单地行了一个礼,与之平起平坐,而周亚夫也并没有因此而与他计较。后来,当临江王刘荣被皇帝召见,需要前往中尉府时,郅都更是想要借此机会展示自己的威严。他下令将刘荣召来对质,并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面孔,就像阎罗王一样可怕。刘荣毕竟还是个年轻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风大浪和牢狱之灾。当他看到郅都这副可怕的面孔时,吓得魂飞魄散。他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弟弟也已经不在人世,父亲也不再宠爱他,觉得余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心想,何必向这个冷酷无情的官吏乞求怜悯呢?不如写一封信表达自己的歉意,然后自杀算了。刘荣心意已决,他看向旁边的官吏,想要借些纸笔来写点东西,但没想到却被郅都大声制止了。郅都甚至命令手下的差役,将刘荣又牵回了狱中。幸运的是,魏其侯窦婴得知了刘荣的困境,他赶紧取来了纸笔。刘荣借此机会,写下了一封诀别信,托付给狱吏转交给汉景帝。写完信后,刘荣便解下衣带,悬在屋梁上,自缢身亡了。这真是太可怜了!狱吏将刘荣的死讯报告给了郅都,但郅都并没有显得惊慌,他只是将刘荣的遗书取来,呈交给了汉景帝。汉景帝看了刘荣的遗书后,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悲伤情绪,只是下令按照王的规格来安葬刘荣,并赐予他“闵”这个谥号。等到刘荣的葬礼在蓝田举行时,竟然有很多燕子飞来,为他衔来泥土,加筑在坟墓上。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一情景,无不感到惊叹,纷纷为临江王刘荣叫屈。窦婴听到这个消息后,为刘荣感到愤愤不平,于是立刻进宫去向太后禀报。
窦婴去拜见太后,向她报告了临江王刘荣冤死的事情。窦太后心地善良,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流下了眼泪。她随后召来了汉景帝,命令他处死郅都,为刘荣洗雪冤屈。汉景帝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等他离开太后的宫殿后,却又不忍心真的处死郅都,只是下令免去他的官职,让他回家去了。然而,没过多久,汉景帝又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暗中把郅都调任为雁门太守。雁门是北方的军事重地,汉景帝调郅都到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他离开都城,免得太后再听到他的消息而生气;二是让他镇守边疆,震慑匈奴,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果然,郅都一到雁门上任,匈奴士兵们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吓得纷纷撤退,不敢再逼近。甚至匈奴的国王还特意雕刻了一个木偶,模样和郅都一模一样,然后命令手下的士兵用箭射这个木偶。但士兵们射箭时手都在颤抖,连续射了很多次都射不中。这足以说明郅都的声威之大,前所未有!匈奴原本与汉朝有和亲的关系,到了汉景帝五年的时候,汉朝也按照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挑选了一位宗室女子冒充公主,然后嫁到了匈奴。但是,匈奴人总是不肯安分,经常会在汉朝的边境地区出没,时刻想着要进行侵略和掠夺。自从郅都被派到雁门担任太守后,整个匈奴国都对此感到害怕,虽然心里胆怯,但总是有些不甘心。于是,中行说等人就商量了一个计策,派遣使者到汉朝去,声称郅都在虐待匈奴百姓,违背了双方的和约。汉景帝心里明白这是匈奴在故意刁难,所以就没有理会这件事。但没想到,这件事被窦太后知道了。窦太后非常生气,她严厉地责备汉景帝,说他竟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继续使用郅都。窦太后认为,郅都在国内制造麻烦还不够,竟然还要让他去虐待外国人,这真是太过分了!窦太后坚持要求汉景帝必须迅速处死郅都,这样才能避免更大的祸患。汉景帝看到母亲窦太后发了火,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连连道歉,他向太后恳求说:
“郅都确实是个忠心耿耿的大臣,外面的那些传言不能轻易相信啊。还请母后您开恩,饶他一命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轻易任用他了!”
窦太后听后,严厉地回答道:
“临江王难道就不是忠臣吗?为什么他会死在郅都的手里?如果你还不处死郅都,那我宁愿不要你这个儿子了!”
窦太后这几句愤怒的话语,让汉景帝感觉承受不起,他只能勉强遵从母亲的命令,派人去传达旨意,将郅都处以死刑。郅都这个人有着非凡的气节,为官清廉正直,从不接受别人的馈赠,即使是自己的妻子儿女,他也毫不偏袒。然而,他的脾气太过急躁,心肠又过于狠辣,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史书上称他为酷吏之首,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是一个公正的评价。
汉景帝在得知使者回来报告的情况后,还在为郅都的死叹息不已。突然,他又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太常袁盎在安陵门外被人刺杀了,而且还有几位大臣也一同遇害。汉景帝没有等待详细的调查结果,就立即对身边的人说:
“这肯定是梁王干的。我回想起那些被害的人,他们都是之前参与讨论、没有支持梁王的人。所以梁王怀恨在心,派人将他们刺死了。如果袁盎是和其他人有仇,那么他一个人死就足够了,为什么要牵连到这么多人呢!”
说着,汉景帝立刻命令有关部门严格捉拿刺客,但一连过了几天都没有抓到。不过,经过有关部门的仔细侦查和审问,他们在袁盎的尸体旁边发现了一把剑。这把剑的剑柄看起来很旧,但剑刃却非常新,应该是被工匠磨洗过才会这样。于是,汉景帝立即派了能干的官吏拿着这把剑到街市上去询问工匠,结果真的有一个工匠承认说,这把剑是由梁国的一个郎官让他磨洗翻新的。于是,那位能干的官吏再次向有关部门报告了情况,有关部门又将这一消息转达给了汉景帝。汉景帝立即派遣田叔和吕季主两人前往梁国捉拿凶手。田叔过去曾是赵王张敖的旧部,曾经受到汉高祖的特别赏识,并被任命为汉中郡守。他在汉中郡守的职位上任职了十多年,后来才离职回到家乡。汉景帝因为田叔为人老练通达,经验丰富,所以又将他召回朝廷,并命令他与吕季主一同前往梁国的都城。田叔心里非常清楚,刺杀袁盎的主谋其实就是梁王。但是,梁王是窦太后最宠爱的儿子,同时也是汉景帝的同胞弟弟,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如何才能让梁王承担罪责。于是,田叔决定退一步,暂时不追究梁王的责任,而是将梁王的宠臣公孙诡和羊胜视为案件的主要嫌疑人。他先派随从人员迅速赶到梁国,要求梁王交出这两个人。公孙诡和羊胜是梁王的心腹,这次派遣刺客行刺袁盎的计策,就是他们两人出的。梁王对他们的行为非常满意,认为他们立了大功,所以待遇更加优厚。现在,梁王怎么可能把他们交出去呢?反而让他们藏匿在王宫里,以避免汉朝的使者再来抓捕他们。田叔得知梁王不肯交出罪犯后,便带着皇帝的诏书进入梁国,严厉命令梁国的丞相轩邱豹和内史韩安国等人,必须捉拿到公孙诡和羊胜这两个罪犯,不得有任何拖延。这是田叔采用的一种间接策略,可以说他是有深谋远虑的。轩邱豹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平平庸庸的,哪里能捉拿到这两个狡猾的罪犯呢?只有韩安国,他的才能和智慧都远远超过了轩邱豹,是个有本事的人。以前吴楚两国攻打梁国的时候,幸亏有韩安国善于防守,梁国才得以保全。此外,梁王曾因为过度僭越、行为无度,而受到母亲和兄长的严厉责备。也多亏了韩安国前往都城进行调解,并请求长公主出面为梁王开罪,梁王这才得以避免更大的麻烦。然而,后来韩安国却遭到了公孙诡和羊胜的嫉妒与陷害,被诬告入狱。在狱中,狱吏田甲对他百般羞辱。韩安国却毫不畏惧,慨然说道:
“你难道没听说过死灰复燃的道理吗?”
田甲听后,嚣张地回答道:
“如果死灰真的复燃了,我就撒尿把它浇灭!”
可是,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十天,朝廷竟然颁发了一道正式的诏书,宣布梁国内史的职位空缺,决定任用韩安国为新的内史。梁王不敢违背朝廷的诏令,只好将韩安国从监狱里释放出来,并授予他内史的职位。这可把狱吏田甲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私下里偷偷逃跑了。韩安国得知后,立刻下令说:
“田甲胆敢擅离职守、私自逃跑,应该按律灭族!”
田甲听到这个命令后,心里更加害怕,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见韩安国。他光着上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停地请罪。(这确实是那些小人常用的求饶手段。)韩安国见状,笑着说道:
“你何必这样呢!你不是说要在我死灰复燃的时候撒尿浇灰吗?现在机会来了,请吧!”
田甲吓得连连磕头,就像捣蒜一样,不停地自称该死。韩安国又笑着对他说:
“我哪能像你们这些人一样,只知道侮辱别人?你算是幸运遇到了我,以后可别再自大了,也别再到处夸耀自己的恶行了!”
田甲羞愧难当,说了许多表达感激和悔过的话。韩安国没有再与他计较,只是让他退下,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田甲这才磕头感谢,然后离开了。从此以后,韩安国的大度赢得了人们的称赞。但是,当袁盎被刺的案件发生后,公孙诡和羊胜两人躲藏在王宫里,韩安国既不方便进去抓捕他们,又无法推卸责任。他犹豫了好几天,然后才去见梁王,说道:
“我听说,君主受到侮辱,臣子就应该以死相报。现在大王因为没有得到忠良之臣的辅佐,竟然遭受了这样的屈辱,我情愿辞去官职,以死来表明我的忠诚!”
说着,韩安国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梁王听后非常惊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