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流风点点头：“这件事天界无人不知啊。六万年前，师兄销毁了人人争夺的烈焰圣莲，魔界这才少了一界像样的魔君。”

“销毁？他说了他销毁了烈焰圣莲？”晨曦的眼眶已经慢慢蓄了泪水。

“是的，他是这么禀明当时的天君的。不过，当时师父本来的意思是让他带回天宫，当众用诛神业火销毁，师兄就自己给办了，就因为这事，火神总是挤兑师兄。”

“用诛神业火销毁？”晨曦的浑身都在颤抖。

“是的。”流风道：“烈焰圣莲虽是三界第一圣物，可是，总是招来祸端，天宫以为还是销毁较好。”

“流风上神。”晨曦的声音隐隐压着什么：“能不能请你离开，我想和神尊单独呆一会。”

流风见晨曦悲痛欲绝的样子，点点头：“好吧，但是，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流风一走，‘噗通’一声，晨曦就了跪下来。

“神尊！”两滴斗大的泪珠直接砸到地上，晨曦的声音在颤抖：“原来就是你！时隔六万年，晨曦终于等到您了。请受晨曦一拜，感念您的救命之恩，您不杀之恩还有赐名之恩。”

轻轻抚摸着左手上的手环，晨曦一边缓缓褪下手环，一边哭着说：“晨曦不知，这锁灵的手环居然是您的心尖。”

“您曾嘱咐晨曦，永生永世不要摘下，可是，这是晨曦再看您一眼，让您亲耳听晨曦说一声谢谢唯一的机会。”

“晨曦不知您为什么忘了当年的事，可是晨曦不会忘，您的恩情，晨曦生生世世不会忘。只要能救您，哪怕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晨曦也不会犹豫。所以，您就让晨曦任性一回，不要责怪晨曦没有听从您的嘱咐。”

手环甫一褪下，‘轰’一声，不算太大的冰室被火光照得一片通红。

红似烈焰，状似红莲。

世人只听说过这八个字，却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红莲似火，曾经见过的人或是死掉了，或是忘掉了。世人皆以为，烈焰圣莲是一朵莲花，只不过花瓣红得像烈焰，不，他们错了，烈焰圣莲其实根本就是一团火焰，只不过这团火焰烧成了六份，每一份烧成花瓣的样子，六片花瓣纵横交叠，围着中间一柱白色花蕊，远远望去，像极了一朵红莲。

可是，此刻那六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像是被人用刀狠狠消去一瓣一样，而那被消去的一团慢慢飞到空中，脱离它原本的火源。

一道光闪过，火红的烈焰不见了，晨曦伏在冰冷的地上，一张脸苍白得惊人。

一手撑着地面，晨曦缓缓站了起来，手一挥，那团被消掉的火焰飞到她的掌心。

“世人贪婪之心太重，行善救人之心太轻。他们只知烈焰圣莲是提升法力的圣物，却不知烈焰圣莲更是治病救人的良药。”

一手将已变回原形锥石的手环放在墨岩心口处，晨曦用另一只手缓缓将那团火焰渡入墨岩口中。

最后一丝法力也消耗殆尽了，晨曦身子一晃，慢慢跌了下去，可是，她还是抓着冰冷的床沿撑着跪起来。

“神尊，晨曦求您，再睁眼看一看晨曦吧。”

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晨曦手一软，瘫在了床边。

**

“砰！砰！砰！”

一片黑暗一片虚无中，朦胧的意识渐渐觉醒，而它苏醒后第一个恢复的便是耳识。

这是什么声音？

心跳的声音？

墨岩猛地一睁眼，看到了熟悉的冰室，目光转动，然后就停在了伏在床边的那道白色身影上。

一个起身，墨岩迅速下床，抱起晨曦，让她离那冰冷的床沿远一点。

心疼地抚摸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墨岩颤抖着说：“让你不再做傻事，你还是做了。”

往自己心口处一挥手，那只大手掌心上就多了一块锥石，虽然只是手指大小的一块，可是，五种色彩纵横交错，一色不落。

再一挥手，那锥石又化作了手环的样子。握着晨曦那只冰冷的手，又一次，墨岩给她带上了手环。

再一捻诀，源源不断的法力自墨岩掌中渡入晨曦丹田之内。

睫毛颤了颤，晨曦睁开了眼。

虽然很模糊，但是，是那张她最熟悉的脸，而那张脸离她不过几寸，因为此刻她正被神尊抱在怀中。

“神，神尊...我是在做梦吗？”

晨曦想伸手摸一摸那张脸，她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是手抬到一半就没有力气了。

墨岩一把抓住那只手，半分斥责半分心疼道：“为什么还要干傻事，不疼吗？”

晨曦苍白一笑：“那神尊挖心的时候，难道不疼吗？”

“职责所在，在所不辞。”

“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何况只是一朵花瓣。”

这句话一出口，晨曦就小心地看着墨岩，六万前的种种，她该如何向他细说。

墨岩没有露出任何疑惑，他低下头，细细摩挲了了手环许久，半晌，开口道：“日行一善，当日，我不过随口一说，你竟记了六万年，做了六万年。难为你了。”

晨曦的眼立刻湿润了：“神尊，你，你都，都记起来了。”

墨岩点点头：“都记起来了，烈焰圣莲果然是天下第一良药，连被消除了记忆也能恢复。”

“神尊！”晨曦起身一扑，双手紧紧环住了墨岩的脖子：“晨曦终于等到你了。”

墨岩从不知道少女的身体竟是这般柔软这般温暖，整个人被温软环住，砰砰砰，墨岩清晰地感觉到那颗血肉组成的心脏跳得剧烈了起来。

良久，晨曦终于松开了双臂，抬眼，专注地看着墨岩，还是那棱角分明的线条，还是那张冷峻的脸，此刻，却觉得这张脸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温柔。

曾经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六万年来，她想象过无数次，她的恩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没想到，他长成了她最喜欢的样子。

抬起手，晨曦就要把那手环拿下来。

墨岩迅速伸手，用自己的大手掌包住了她两只小手：“你要干什么？”

晨曦看着他的眼睛：“还给你啊，你的石心没有了，这心尖虽顶不上整颗心，可总比没有的好啊。”

墨岩轻轻一笑，握住晨曦的手掌，缓缓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感觉到了吗？”

‘砰砰砰’，那是心脏跳动的感觉。

“怎么会？”晨曦说不出有多惊讶了。

墨岩低声道：“你的那片真身现在化作了我的心脏。”

呵，晨曦笑了，她终于帮到神尊一次了。

摸了摸那手环，墨岩又一次嘱咐：“这个，以后再也不要摘下了。”

“恩。”晨曦乖巧地点了点头。

墨岩站了起来，伸手也把晨曦拉了起来：“快走吧，这里阴冷，你本就畏寒，又元气大伤。只怕这个月又要遭罪了。”

墨岩已经抬脚，晨曦还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终于明白又要遭罪是遭得什么罪。

‘腾’地一下，脸就红了。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上，墨岩转身：“快走啊。”

晨曦扭捏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原本，她一直跟在墨岩身后一步之遥，可是，盯着眼前那条月蓝色的衣袖许久，晨曦一伸手，抓住了那衣袖。

抓住了就越抓越多，再也不肯松开了。

墨岩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一个反手，用自己的大手紧紧抓住了晨曦的小手。

嘴角一扬，一向不苟言笑的墨岩笑得不能更春风得意了。

他好开心，非常非常开心，活了快二十万年，他从没有如此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