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道:“奴婢不知。她是一个老妇,拄着拐杖,瞧着十分凄凉,奴婢不忍心赶她走,她就在外面跪着。”
公仪可玉想了想,吩咐道:“叫她进来吧。”
没过多久,老妇就进来了。
她脸上挂着两行泪痕,双目含泪望着床上的女子:“老婆子听闻县主被赐婚了,特意来恭喜您。您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啊,万万不能辜负了陛下和世子殿下对您的厚爱!”
她一边说,一边叩头磕头,额头触碰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公仪可玉看了她片刻,问道:“你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那老妇抬起头,满含希冀的目光落在公仪可玉身上:“老婆子我膝下三个儿媳妇,大儿媳妇已经去世,剩下两个小媳妇又不争气……老婆子膝下就剩下四姑娘了。原本她是最乖巧懂事的,可自从大姑娘死后,四姑娘就跟丢了魂一样,成日浑浑噩噩。她年纪还小,又刚嫁了人,我实在是不放心她在这里……”说着说着,她哽咽着哭了起来。
公仪可玉淡淡扫了她一眼,说道:“我与你素昧平生,你突然找上门来,就为了让我照顾你孙女?”
“是啊……”那老妇用袖子擦着脸颊上的泪珠,抽泣道,“四姑娘从小体弱多病,老婆子实在是担心,就冒昧来求助县主。若是县主肯答应帮衬一二,老婆子真是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厚报。”
“你能给我什么?”公仪可玉漫不经心地问道,“或者说,你能给我什么?”
那老妇愣了下,随即咬了咬牙,低垂下头,从怀中掏出一块银票,塞到公仪可玉手里。
“县主,这些钱都是老婆子存了十几年才攒下的,请县主务必收下,救四姑娘一命!”老妇哀切恳求道。
公仪可玉瞥见银票上的面值,顿时心花怒放。
她的目光转向了床榻上的公仪可雪,见她仍在昏迷,就轻叹一声,伸手握住她瘦削的肩膀,柔声劝慰:“姐姐别担心,我一定不会害你的,你只管养病。我会每日陪着你的……”
公仪可玉说完,就招呼侍婢过来服侍她梳妆打扮,而公仪天珩则由侍女领着去了正院的偏厅里。
待公仪天珩到来,宾客们纷纷起身向他见礼。他摆了摆手,道:“诸位免礼。”
公仪天珩落座之后,就听旁边传来一阵骚动,扭头看去,却是一群年轻女眷簇拥着几个俊秀的公子哥儿,朝他这里涌了过来。这其中,便有他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堂妹。
这些公子哥儿,一个个衣着锦绣,风流倜傥。他们相互推搡着,一起挤到公仪天珩面前,其中一个胖胖的男人拍掌道:“天珩兄弟,昨天我听说你要娶一个村野女人为妻?这可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娶一个村姑为正妻?”
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连忙附和道:“是啊,你不会是骗我们玩的吧?”
他俩的语气颇为兴灾乐祸。
其余的男子也都笑嘻嘻的看热闹。
公仪天珩微微蹙眉,道:“此事乃父皇赐婚,我不会抗旨的。”
尖嘴猴腮的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其余人等也都跟着哄笑起来,一副嘲讽之态。
公仪天珩冷漠地看着他们,忽然站起身,对着这些人拂袖道:“既然你们如此幸灾乐祸,那就恕本王不奉陪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他这番作态倒像极了一个冲动任性的少年郎,引起众人一片嘘声。
然而,这场喧哗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众人就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公仪天珩走出正厅时,脚步踉跄了一瞬,似乎被绊了一跤。紧跟着,他扶住桌案稳住了身形,再缓慢走远,仿佛醉酒一般。这样子,明显不太对劲!
有人惊呼一声:“咦!他莫非是喝醉了?”
这话令众人一凛,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虽说大家都在嘲笑公仪天珩,但公仪天珩毕竟是公仪府的嫡次子,也算是半个主子。他们这样当面嘲弄公仪天珩,确实有点不妥。
不料公仪天珩在走出宴席之后,就停下脚步。他背靠墙壁,单手撑住墙壁,另一手捂住胸口,似乎难受至极。
众人一看他这模样,立刻露出鄙夷之色。
这公仪天珩果然是装的!他根本就是想逃避责罚!
有人阴阳怪气道:“公仪天珩,你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犯错而觉得颜面全无、无法承受这耻辱,就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吧?哈哈……”
众人纷纷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