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无情,直烧尽才善罢甘休。
观音禅院的这把火,烧到了五更天明,烧无可烧时,才算堪堪结束,尚有余火未熄。
禅院废墟中,被烧光余财的一众僧人失魂落魄,哭哭啼啼。
还有的仍不甘心,扑进废墟灰烬里,扒开碳灰,想要找回自己藏匿的金银。
可那大火之下,金银铜铁都被灼成金汁儿,谁知道流哪去了呢?
于是僧人红着眼,癫狂着扒挖,做那徒劳无功之事。
也有些心智坚定的,围着剩下的残墙搭起围棚,不知从哪掏来的野菜余米,支锅造饭起来。
但更多的僧人,还是一边哭啼,一边互相指责吵嚷起来。
昨日给金池出主意的广智广谋,更是被一众人迁怒愤恨,打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首恶的金池见状,心生惊恐,生怕这些平日里“孝顺”的徒子徒孙对他饱以老拳,见机不妙,溜回了自己的禅房,寻思着死也要和宝贝袈裟死在一起。
孙悟空在云头看着自取其祸的众僧,乐不可支,暗笑一会后,方才取了辟火罩,一个筋斗重回南天门。
“天王,天王!”猴子回转南天门下,一把搭在广目天王肩上,递回辟火罩道:
“这次多谢天王借罩了。”
广目天王见这著名的贼猴竟会还宝贝了?忙将辟火罩塞回怀里喜笑颜开道:
“大圣性子变了?我正愁你要是不还我宝贝,我该去哪里讨回来哩!没成想你转眼就送回来了。”
“噫!俺老孙岂是这种当面欺骗物件之人?”猴子厚着脸皮,说着鬼都不信的话,“再说了,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呵呵,”广目天王不信这贼猴子的鬼话,只是道:“好久不见,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那宫殿,和我们四兄弟一起热闹热闹。”
“算了吧,”猴子面上有些意动,最后还是忍痛拒绝道,“老孙比不得以前那样逍遥自在啦!如今还要护着我那弱不禁风的凡人师父西行取经,抽不出身来。”
“待我取经事完,有空再叙,再叙!”
猴子拱拱手,和广目天王打完招呼,翻身下界去了。
留下广目天王感叹道:“这猴子拜了甚么凡人师父,竟能将这桀骜不驯的猴子,治的如此服帖?真是奇哉怪哉。”
且说孙悟空这边,翻身下界,盖因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已是太阳星升空之时。
孙悟空回到昨夜安歇的禅房外,变作蜜蜂进去房间,却看陈启还在呼呼大睡哩!
“师父,天亮了,该起床了。”猴子摇身变回原型,轻推着陈启道。
“嗯~”陈启眯着眼睛,舒筋活骨的撑着腰道:“竟已天亮了吗?昨夜睡得可真舒服。”
“嘿嘿,舒服就好,舒服就好。”猴子略微有点心虚,服侍着陈启穿衣起床。
看着今天的猴子如此殷勤,陈启心里一动,觉得昨夜里这顽皮的猴子,大概就像原著里一般,跑去煽风点火了。
果然,出的禅房,原本的禅院,以他昨晚所睡的地方为界,一方安然无恙,另一方已化为废墟。
“烧的这灰茫茫一片,倒也干净。”
看着这残火废墟,陈启也不惊讶,只是有点可惜后,摇头轻叹道。
“师父,昨夜那些僧人变作了贼,想要烧死我们哩,徒弟略施小计,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自食了恶果!”
猴子见陈启神色淡然,忙在一旁解释道。
“略施小计?”陈启看着猴子,反问道。
“嘿嘿,略施小计,小计。”猴子伸出手指比划着“ok”样心虚道。
“悟空,你可知菩萨在有些寺院里的法相,为何是倒坐着的吗?”
陈启看着猴子,也不揭穿,突兀道。
“哦?菩萨法相还能倒着坐吗?俺老孙从未见过,也是稀奇,”猴子摸着头脑,有些不清楚,只信了陈启道,“师父可有何言教我?”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陈启轻念这一句揭言,感叹道,
“这观音禅院里的和尚,拜的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修的是西天正法,如今竟一念入魔,化做了盗匪,岂不是回头彼岸不愿去,自往苦海不肯休?”
“师父也是觉得他们这是自作自受?”猴子眨着眼,从陈启的态度里回过味了,赶忙喜孜孜道:
“师父与俺老孙英雄所见略同哩!我昨夜见他们心起贼意,想一棒子敲个干净,又惦念菩萨的面子,特意去南天门,找广目天王借了辟火罩,罩住师父和龙马,又帮他们吹了一口乱风。”
“我自去护着袈裟,看那风助火威,烧的这禅院僧人自作自受,这样就是菩萨来了,也没话可说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