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歌神色冷淡,仿若无人的拿起梳子从头梳到尾,她没有一个爱她的母亲,也没有送她出嫁的父亲,但她依然可以靠自己走到他身边。
赤幽见她不说话越发张狂,步子轻快的走到茯歌背后双手拨弄着茯歌两侧的流苏坠
“听说你爱上了一个江湖人,现在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你可高兴,既然我不能得常所愿,那你也尝尝这种滋味!”赤幽此时的神情极尽疯狂,扭曲的面容加上血红色的衣裙显得如妖魔般丑陋。
“我这一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畅快,以前没能杀掉你,现在让你跟我一样痛苦甚是有趣,那日他苦苦哀求我,不要杀他,他想见见小公主,嘿,我偏不如他意,当晚就动手划烂他的脸,一针一针的刺他的喉咙,扎了好一会,手都酸了,才咽气……”赤幽在茯歌的脖颈处比划着那日的动作,眼睛里布满血丝,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兴奋到声音都在颤抖。
茯歌并没有因为她的刺激而发怒,手轻轻的放下梳子,缓缓的转过头对上赤幽狰狞的面孔,伸手拿起赤幽一抹青丝攥在手里,许久才开口
“我时常在想,怎会有母亲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孩子,现今才明白,有些人生来就只爱自己。”
“那是他们欠我的,被父母爱着的人才配出生,你凭什么活在这世上?”赤幽像是被戳了心事,瞬间怒气上涌,让她妄图掐死眼前的茯歌。
茯歌在母亲的眼里看到了狠厉与杀意,最后一丝希望也在此刻破碎就,在赤幽以为杀死她的时候,一阵银光从眼前划过,强烈的血腥味迅速蔓延开来,小腹传来的刺痛,也让赤幽无比惊恐的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身体不受控制的连连向后退。
茯歌看着她那难以置信的模样掏出手帕擦了擦指间的血迹,学着她的模样说话
“你大概觉得我会如同父皇一般对你逆来顺受,但我不如父皇仁慈,身为公主享一方荣华,而子民需要时你就该履行自己的作为公主的责任,欠你?你就是凭着这个借口,妄图掩盖你那可笑的憎恨,你恨,为何不杀了送你和亲的夫丹,就只将刀口对准善待你的父皇,你真可笑!”
赤幽看到了她眼中射出的寒光包含着一丝冷笑,夹杂着蔑视与浓浓的杀意,人在危急关头求生欲往往很强,赤幽捂住伤口拼命的想往出跑,回头才发现裙摆被茯歌紧紧踩住,顾不上衣服,赤幽一把脱掉外衫刚踏出门茯歌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匕首穿喉而过,一缕青丝落下,倒在了血泊中……
“丹氏影卫参见公主,司将军已攻城,我等追随公主杀出一条血路。”说话的正是青衣首领丹阳,丹氏王死前为她留下了三份礼物,一份是大婚之日的喜服,一份是六十影卫各个训练有素一人可顶数人,但那条给她进宫的密道却成了引狼入室的致命一击。
“今日攻城,恐轐泀对百姓下杀手,我一人杀出暗道为琉军开路,尔等要护卫百姓至死方休!”
“暗道布满重兵,丹阳愿陪公主同去!”丹阳从未忘记答应他的事,她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小公主,直到最后!
“影卫需要你的指挥,放心,学艺数十载今日正是用武之处。”茯歌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所谓的母亲,蹲下身合上她的眼睛,很多时候人这一生到头来活的不明不白,爱的人不珍惜,到最后一无所有。
“公主,麒麟枪已修好,但枪头工艺复杂,怕是只有剑器大师才能完全修复。”丹阳在看到茯歌眼神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是如他父亲一般的大英雄,既然如此她只管杀出血路,后背就交给青衣影卫。
“无妨,我是他的徒儿,即使没有武器我也能杀出一条路!”茯歌起身接过麒麟枪,熟练的在手里挥舞了几下,果然除了师傅这柄枪再也不似往昔,不过,即使路不好走她也必须走!
很快青衣影卫从皇宫分散而出,丹阳带领一些人清理皇宫余孽,其余人进入城中与残兵对阵,茯歌独自一人持枪杀入皇宫地下的密道,尤嗤人也明白这条暗道的重要性,不仅派了重兵其中也不乏高手,起初茯歌还能从容自若,可越到后面体力的消耗让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与此同时,云銮带领的军队跟随地图指引来到了暗道入口,暗道位于丹氏城外的一处古墓,古墓外布有尤嗤的兵卒,云銮翻身下马取琴而抚,片片落叶化作暗器击杀了入口的兵卒,琉军趁机杀入暗道,云銮在前端开路,琉军在后清理余孽,双双的配合大大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但暗道的人马远比他们想的多,茯歌已经遇到了劲敌停在了半路
“我早知女人只会祸乱尤嗤,今日我要你一起陪葬!”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茯歌先前只注意到这个假扮尤嗤王的野蛮子不怎么好看,没想到这弯刀使的贼溜,幸亏躲的快不然都得毁容。
“那我就放干你的血,让你见识见识尤嗤的勇士!”男子向后退出几步拉开距离,眼神中带着暴虐与狠毒。
刀锋一转直冲茯歌而来,那把弯刀像条银蛇,恰到好处的弯曲度让它斩击时更加灵活,茯歌虽有长枪但体力的消耗已经让她一直处于下风,男人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不断调整出招灵活走位,好几次刀锋贴身而过差点划破茯歌衣裙,她不得已兵行险招才暂时拉开了二人距离,距离拉开后,男人明显也有些体力不支用弯刀支撑着跪在地上,茯歌靠着麒麟枪勉强站立,汗水如雨水一般顺着脸侧滴落在地上,男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死死的盯着她企图寻找破绽,茯歌见此主动出击,可就在枪头快要刺进男人胸口时,麒麟枪头断裂,男子趁机反攻划破了她的衣服,失去了麒麟枪帮助,茯歌只能拿着枪杆硬抗,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倒一次又一次的强撑着站起来,就在她又一次倒在地上时云銮终于杀了过来,琴弦一扫男子痛苦的捂住脖子倒在地上,茯歌有些庆幸今日的婚服是黑色,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的血迹。
“茯歌,你可还好!”云銮杀掉男人后丢掉手里的琴,慌张的跑到她面前,眼里的担心和心疼连带声音都在颤抖。
“我没事,能不能带我回家,我想让父皇看看你。”茯歌强撑着身体挤出一抹笑容,手已经没有力气去握住他的衣袖。
“好,我背你去,今日就让父皇见证我们的大婚!”云銮轻轻的将她放在背上,径直往皇宫跑,路上遍地都是尸体,云銮也注意到从他脖颈处滑落的血滴,惊恐的回头看她
“你受伤了?!”云銮心中一颤,前所未有的害怕与恐惧缠绕上心头,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眼前的水气氤氲上来了,胸间室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对失去的恐惧已经让他无法冷静。
“我以为我能抗的住。”茯歌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至少此刻她很开心。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云銮失去了理智热泪顺腮边而下,两眼红肿泪水莹眶,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搂入怀中,手慌乱的从胸前掏出药瓶,可内心的波动让他手足无措,连药瓶也拿不稳滚落在地,看着怀里气息逐渐微弱的她,云銮赶紧又在胸前翻出好几瓶药,眼睛不停的寻找伤口,黑色婚服下是被鲜血浸湿的衣衫,他明知无济于事还是将药瓶一瓶又一瓶的打开撒在她的伤口上,茯歌看着他慌乱的模样泪水也不自觉的滑落,她真想好好的陪着他
“今天……我穿的……好看吗?”
“好看,你一直都很好看,是我不坦诚,茯歌,我心悦你,你听到了吗?”云銮此刻哭的像个无助的小孩,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有多喜欢,他好怕下辈子她不记得还有个人心悦她。
“手……手……”生命的消逝太快,她终究是没能说完今生的约定,呼吸在他的哭声中渐渐没了痕迹,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留给他。
云銮止住了哭声,周围好似静止一遍,草木不在顺风而动,水流不在随风而行。空间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个人的嘶吼,回荡在皇宫空荡的墙壁间。他呆呆的望着茯歌,双目毫无神采,有的只是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声音,隔了好一会,他取下腰间的短剑,扶起她,嘴里念叨着
“夫妻对拜……”
短剑落下时,他与她对拜在一起,他终于和她成亲了……